張氏身上裹著一件黑色的斗篷,身邊打著燈籠的小丫頭身上也穿著厚厚的棉衣,而秀兒身上卻沒穿大衣裳,她出來的急,根本沒想這麼多。
此時夜風更緊,莊子上本來就比城裡冷,此時夜深,更是寒風刺骨。秀兒雙手抱著肩膀躲在牆角處瑟縮著,心中生氣的琢磨,這姨奶奶好端端的不回去睡覺站在這裡作甚?莫不是和那個下人有姦情,在這裡等姦夫呢?
等了一會子,卻聽見腳步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秀兒忙縮了縮身子把自己藏好,貼著牆根兒細細的聽。
“老六,好生看著你的人,這天乾物燥的,莊子裡又這麼多柴禾木炭,別他孃的一個個只顧著吃酒賭錢,弄出什麼事兒來?大少爺和少奶奶可住在咱們莊子上呢,出了事兒好幾輩子的老臉都顧不得了。”
“頭兒你放心,我老六做事一向穩當。這個大管家是知道的,是不是,大管家?”
“哼,你別跟我面前裝孫子。你們那一套明裡暗裡的心眼兒我都知道。”林謙之的聲音不大不小,透著淡淡的憂傷。
秀兒忙收回抻出去的腦袋,心想:這是大管家和莊頭兒他們巡查呢?姨奶奶在這裡等誰?等莊頭還是大管家?
“前面是誰?”有人厲聲喝了一句,把秀兒嚇得渾身哆嗦,差點兒沒坐在地上。
“誰大呼小叫的?嚇著姑奶奶我叫你們一個個都活不成!”跟著張氏的小丫頭倒是個厲害的角色,手中的燈籠一揚,倒是把前面那個莊戶漢子嚇了一跳。
“哎呦,哪個丫頭這麼大膽?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作什麼?”
“我是大奶奶跟前兒的丫頭,出來找大總管呢卻走迷了路,你是誰,這麼大呼小叫的有沒有規矩?”小丫頭腰板兒一挺上前走了幾步,挑著燈籠往那男人臉上一照,倒有一股‘天子近臣’的氣勢。
“誰呀?”林謙之從人後面走出來,“大奶奶跟前兒的丫頭怎麼跑這裡來了?”
“喲,大總管,可找到您了。”小丫頭說著又往前走了兩步,“芳菲姐姐叫我來找您,帶兩句話給您。”
“哎,這孩子又怎麼了?”林謙之皺起眉頭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幾個人說:“你們繼續轉轉,各處都查仔細了。”
“好唻,大管家,您忙。”莊頭兒聽說是林謙之的女兒有事兒找她爹,自然不好多話,便帶著自己的手下走了。
秀兒心想,這些人眼睛都瞎了,怎麼都沒瞧見姨奶奶呢?於是她又悄悄地探出頭去,卻只見林謙之和那小丫頭站在拐角處,哪兒還有張氏的影子?於是暗暗地著急:紫燕姐姐讓跟著姨奶奶的,怎麼就讓她給溜了?正不知該怎麼辦呢,便聽見林謙之冷冷的聲音:“姨奶奶大半夜的找我,又是為了什麼事兒?這裡人來人往的,叫人家看見的話奴才倒無所謂,恐怕姨奶奶的名聲倒是不好了。”
秀兒一愣,才明白原來剛才張氏也藏了起來。於是又暗暗地罵了一句:狐狸精,半夜出來招男人,害的姑娘我受冷受凍,還但提心吊膽的!叫你不得好死!
張氏卻像是有恃無恐的樣子,笑著搖搖頭,圍著林謙之轉了兩圈,嘆道:“林謙之,大奶奶在的時候你威風凜凜的,整天跟個正人君子一樣。這會兒大奶奶都入土為安了,你以後的日子——怕是沒那麼好過了吧?”
“姨奶奶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林謙之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操心。”林謙之似是被張氏特意重重說的那‘君子’兩個字激怒了,冷冷的看了張氏一眼,一甩袖子便要走。
“林管家,老情人死了,女兒也不要了?難道你還要去殉情?就算是你死了,也埋不到大奶奶身邊去吧?”張氏說話依然刻薄,句句直刺林謙之的心窩。
“姨奶奶真是無聊的很。如果你再胡說八道,我可要把他們叫回來,再請大少爺和少奶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