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憶寧似乎被這樣溫柔的，略帶猜測揣摩的話給催眠了，她點了點頭，彷彿自己的心門一下子被開啟了一樣，她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

接著，她也以和成風同樣玄乎縹緲的口吻，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不同尋常之處？對……也是煩惱之處。你剛剛說的死迴圈，我也覺得似乎在哪裡遇到過。或許……命運本就是輪迴，本就是迴圈吧。”

“是啊，天道迴圈，命運不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會沿著它不斷地走下去。”

“可是……你剛剛說的‘將星隕落’……他不應該這樣的，他原本可以福壽綿長，活很多年……”黃憶寧說到這裡，情緒有些激動起來，轉頭看向成風的時候，發現他正探究擔憂地看著自己。她立刻便閉了嘴，說不下去了。

成風卻彷彿理解了她的意思：“如果他的福壽綿長，是他命中應有的，那麼，這一世，只是出了一點意外，下一世他一定會彌補回來的。”

“還會有下一世嗎？”如果有下一世，黃憶寧發誓，再也不會讓蘇昌振帶著病體入京了。她寧願暫時不見他，耐心等他好好地養傷，等到他身體痊癒了，再父女相見。

“肯定有的。”他並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說了自己的推測。

可是，這種推測，已經給了黃憶寧相當大的安慰。這一夜，從噩夢中驚醒的那一刻開始，她一刻也沒有放鬆下來，心中一直在揣測，那夢境到底說明了什麼？是父親在怨恨自己嗎？是蘇巧彤要報復自己嗎？

而就在剛剛，成風的一席話，終於讓她放鬆了下來。無論如何。還是有下一世的，她還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過失。

突然放鬆下來之後，黃憶寧便覺得有些睏乏了，她走到剛才成風示意她坐下的那個蒲團旁邊。身子一斜。便軟軟地坐了下來。身子也靠在了蒲團後面的柱子上。

成風輕輕地看了她一眼，就見她一雙大眼睛慢慢地合了起來，一頭秀髮散亂地披在肩頭。有幾縷甚至粘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娘娘……你困了嗎？”成風忽然有些擔心起來。大半夜的，他們倆雖然清白，可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要是傳出去，娘娘的清白可就毀了。

“你別吵，讓我睡一會兒……”黃憶寧似乎相當地困，她的眼睛一點也睜不開了，靠在柱子上的身子，也忍不住斜斜地倒向一邊。

“這……”見她這副樣子，成風不可能無動於衷，忙從自己的位置上爬起來，將她的身子扶住。

他抬頭看了看望仙閣虛掩的房門，輕輕皺了皺眉頭。他先將她的身子扶正，讓她暫時靠在柱子上。然後，成風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門口，輕輕開啟門，左右看了看，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將望仙閣的房門關了起來。

成風走回黃憶寧的身邊，卻見她已經睡熟，有了輕微而勻淨的鼾聲。

“娘娘……”成風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可是，黃憶寧一點反應都沒有，睡得相當沉。

沒辦法，成風只得將她抱起來，轉入屏風後面，放到了長藤椅上，好讓她能躺得舒服一些。

望仙閣中沒有被子，成風四處找了找，最後發現，只有自己身上的道袍，還能有點取暖的作用。於是，他二話不說，便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蓋在了黃憶寧的身上。

忙活完之後，他這才有時間靜下來，仔細觀察睡熟的黃憶寧。

只見她寬額豐腮，朱唇飽滿，印堂上一點硃紅的美人痣，顯得格外的雍容。長長的睫毛，安靜地蓋住那一雙眼睛，彷彿兩把小刷子。

看著看著，成風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乾，腦袋裡沙沙作響，彷彿乾涸的砂石，不斷地從高山上滾落，讓他手足無措。

“這……怎麼會這樣？”這種異樣的感覺，讓成風驚奇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