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坐在院子裡正殺雞宰鵝,忽屋門一動,走出個身量矮胖的丫鬟,跟王婆低語幾句便又回屋了。婉玉認出那人正是柯穎思身邊的墜兒,心裡頭不由突突一跳,明白了幾分,暗道:“怪不得那賤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還能三番五次的懷上孩兒,原來是在這府裡有偷情幽會的地方。今兒個被我拿捏住了反倒好辦了,若不將你整治了,我便白白重活一遭!”她暗恨一陣,扭頭對怡人道:“回去吧。”
二人走到西南方垂花門前,見楊府的三個哥兒、柯穎鸞、楊蕙菊、柳家兩玉都已到了。過了片刻,便聽前頭一片喧譁,緊接著門口呼啦啦湧入十幾個婆子,後有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被七八個丫鬟媳婦簇擁著走了進來。那婦人與楊昊之容貌酷似,保養極好,雖已美人遲暮,但猶存三分風韻,能看出年輕時容貌極美,身量高挑,穿玄色鑲領茜素紅底子上襦,下穿洋紅銷金裙,頭戴赤金含珠大鳳釵並珊瑚壓發,脖子上掛瓔珞嵌寶項鍊,耳上、手上均是金光閃閃,珠光寶氣。此人正是楊家主母柳夫人。
眾兄弟姐妹見柳夫人回來都紛紛迎了上去,柳夫人笑道:“不過是回府,怎讓大家都跑出來迎我了?勞師動眾的,雖是早晨,但太陽也毒,小姐們在深閨裡養著一個比一個嬌貴,若是讓日頭曬了可怎麼好。”說完對柳家姐妹道:“難為你們有心來接我了。”柳家三玉齊齊還禮。
柯穎鸞迎上前笑道:“母親一路上勞頓辛苦了,我們小輩迎一迎也理所應當的,老太太在正房裡等著訊息呢,吩咐我伺候母親休息,想吃什麼讓廚房趕緊去做。”
柳夫人看見柯穎鸞,淡淡“嗯”一聲,轉而看向楊昊之,面露心疼之色道:“我的兒,這幾日不見你怎的又清減了?想必這些時日憂思過重,快回屋歇著吧。”
楊昊之忙欺身向前,挽住柳夫人的手臂道:“娘,你也瘦了,是不是廟裡日子太清苦了?是兒子該死,讓娘去廟裡頭吃苦,我讓廚房煲了參湯,娘待會兒可要多喝幾盅。”
這幾句話說得柳夫人心裡頭格外舒坦,手輕輕拍了拍楊昊之的手臂,心中感動道:“別人總怪我偏心昊兒。可昊兒又乖覺又孝順,實在挑不出半點不對之處,即便是死了媳婦,病了孩兒,還是先把我這老孃擺在前頭,又讓我怎麼能不心疼幾分?”
柯穎鸞臉色有些難看,心裡酸道:“這兩個人哪裡瘦了?我看分明還白胖了些。前兩天給廟裡去信兒,我還特地提了景哥兒身子不爽利病了一場的事,這老太婆今兒回來竟也不問一聲!”想到此處向楊景之使了個眼色。楊景之素不愛湊趣搶風頭,但又懼內,見柯穎鸞對他眨眼,只得上前對柳夫人道:“娘一路上風塵勞頓,辛苦了。”說完又攙了柳夫人另一條手臂,扶著她上了小轎。
眾人跟在後面一起去了楊母正房,一進屋便看見楊母抱著珍哥兒坐在羅漢床上,柯瑞和紫萱分坐左右。待柳夫人進屋,柯瑞和紫萱忙站了起來,將柳夫人讓到楊母右下位,丫鬟進來端茶送水,又重新給柳夫人奉上鮮果糕餅等物。柳夫人向楊母施禮,說了些在廟中的事物,楊母慰問了幾句,又引見了紫萱,柳夫人送了一對兒金鐲子做表禮暫且不表。
閒話敘了幾句,柳夫人便想抱珍哥兒,誰想珍哥兒早已鑽到婉玉懷裡去了。柳夫人見孫兒親近名聲素來不好的柳家五姑娘,不由暗暗皺了皺眉頭,對珍哥兒招手道:“過來,讓我抱抱。”
珍哥兒膩在婉玉懷裡頭不出來,婉玉在珍哥兒耳邊說了兩句,珍哥兒這才扭捏著走到柳夫人跟前,捂著小臉蛋道:“我給你抱,但是不準掐臉。”
眾人都笑了起來,柳夫人笑得甚開懷,一點他額頭道:“這段日子想我沒有?”
珍哥兒道:“想了。”說完走到几子邊上,踮起腳尖,揮著小胳膊奮力夠到茶碗捧到柳夫人跟前道:“祖母喝茶。”這一番作為引得眾人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