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連生死都能扛過,為什麼卻扛不過這世間諸多俗事?
他們自小相伴成長,他見過她很多的第一次,見證她從小溏心長成了小玫瑰。她亦是見證他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嬰孩變成如今沉穩有度的陳氏掌權人。
可是,當他們真正長大後,他們卻是走散了,一直到如今都沒有再走在一起過。
一晃眼,幾年過去,就到了如今。
如果今天他就此離開,那他們從大學畢業後開始,就是分離的,分離到了永遠。前段時間的《十五天》,一不小心就成了他們最後相處的一段時日。
她想,她會用終生來後悔,來抱憾。
她沒有辦法忍受,從此她的世界都沒有他。
他可以不摻和她的世界,但是他一定要在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角落安好著。
她覺得她剛才問的那些問題都沒有意義了。如果今天醫生說他會變成植物人,她可以退出娛樂圈來照顧他。而她連這個地步都能做到,又有什麼是需要顧慮的?正如,他連命都能給她,她又憑什麼去顧慮那些俗事?
江千寧小心翼翼地等著醫生開口,不知不覺,眼眶裡已經窩了一包淚。
擦不盡的。剛才他被救護車帶走的畫面,在她的腦海里不停閃過,她根本沒法冷靜。
醫生還沒開口,她自己就已經設想了萬千種可能。
好在醫生帶來的是好訊息。
她聽不清旁的話,只聽見一句‐‐性命無虞。
這就夠了。
只要他還活著。
其他都不重要。
江千寧喃喃著那四個字。
江母聽見了她的低喃,微愕地看她。可她不忍心糾正女兒,醫生說的是&ldo;性命暫且無虞&rdo;。
陳寄白還沒有醒,手術做完了,傷口縫好了,但是全身有幾處粉碎性骨折,腦部和內臟受到強烈撞擊、也有各種程度的受損,所以他的情況醫生還不能下定論,隨時都會變。
他被推出來後,江千寧終於看到他了。
他身上的傷口那可太多了,相比之下,她額頭這個連提都不必提。
江千寧知道有很多傷口,但是等他被清理完後再看,仍覺震驚。
江斯言和江斯年也趕了過來。江斯年拉著江千寧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後,才放開她,但還是緊緊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再撲上去,&ldo;乖,讓醫生帶他去病房,我們不要妨礙他們。&rdo;
江千寧好難過。她看見他的那一刻,她覺得她平生都沒有這麼難過過。
相比之下,暗戀算什麼呢?得不到又算什麼呢?求而不得,都算什麼?比不過他身上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傷口,也比不過他下意識的捨命相護。
就算他醒來後同她說,他不喜歡她,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在一起,她也再無怨言,她會好好地和他做兄妹,平時她也會多和他走動,不會再躲著他,他們之間還會和從前一樣好的。
在生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渺小的。
江千寧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通透過。
通透之下,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煩惱、桎梏也全都不見了。
可是他有問題。
他還沒好。
她想做的再多,他也依然躺在床上,沒有辦法看她做的。
這或許就是&ldo;後悔都找不到地方&rdo;吧。
江千寧忍住了想哭的衝動。
說來也怪,她平素是很堅強很鎮定的人,就算現在爆出足以叫她退圈的什麼捏造的黑料,她都能面不改色地應對。但這會兒,她好似就跟不知道&ldo;鎮定&rdo;是何意了一般,這個詞在她身上全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