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與謝景回了周顗的靈堂, 一進去便瞧見王彬不知所措地站在火盆旁, 地上擺著數具周家僕從的屍體。

周夫人躺在棺木前，素色襦裙血染大半，她微微張著口, 眼睛尚未完全閉合。

王有容在一旁低聲道：&ldo;失血過多, 晚了, 沒救回來。&rdo;

王悅望著那年輕婦人, 緩緩走上前去，低下身將她半開的眼睛合上。手心傳來冰涼感覺，他閉了一瞬眼。

靈堂前清灰四起, 七十多具周家人的屍體從堂前一直擺到了臺階處, 白布鋪了一地。

王悅抬頭看向王彬, 低聲沙啞道：&ldo;有活口嗎?&rdo;

&ldo;沒。&rdo;王彬張了張口, 搖了下頭。他沒反應過來，這事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周顗死後, 周家人逃的逃散的散，只餘下這七十多人，如今一場橫禍，盡數滅盡。

王有容在一旁看著滿堂僵直的屍體, 心中低低嘆了一句，&ldo;命數如此。&rdo;

王彬像是丟了魂似的，扶著周顗的棺木，許久神志才恢復清明，&ldo;對了, 周家三兄弟夜裡抱著周琳出去了，沒見著他們。&rdo;

王悅本來低著頭，聞聲抬頭看向王彬，&ldo;什麼?&rdo;

&ldo;他們三兄弟本來今夜是要來守靈的，傍晚傳來訊息，說是周琳病了，他們要出去尋個大夫，我說府上大夫可以瞧，他們謝絕了。&rdo;周顗仍是有些恍惚，過了好半天才把這幾句話說完，&ldo;這裡頭沒他們。&rdo;

王悅怔住了。

周家三兄弟，還有周琳，還活著。

王悅望著悔恨不已的王彬，緩緩抓緊了死去的周夫人的手，一時有許多話想要說出口，卻又如鯁在喉。他低頭看著那年輕婦人。

周家的血脈沒有絕。

你的兒子，你的丈夫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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