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快要走到街尾的時候,倆人忽然聽見不遠處一陣激烈的爭執聲,其中還隱隱約約的夾雜著怒罵與哀求。
這倒真是個新鮮事,畢竟是在皇城腳下,也不知是什麼人居然敢當街鬧出這麼大動靜。
方重山心裡瞬間來了興致,牽著姜然的手,一起擠到人多的地方去想要湊湊熱鬧。
方重山人高馬大,把小雙兒護在懷裡,幾乎沒費多少勁就已經湊到了人圈最裡面去了。
到了人群裡頭,低眼一看,原來是個賣土芋的商販攤子,凶神惡煞的年輕漢子顯然是此間的主顧,正揪著商販的衣領子,高聲怒喝:「好你個死老頭!賣給我的東西居然敢摻毒!」
「我家姊妹就是吃了你家的土芋,現在被毒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好端端一個漂亮姑娘硬生生的作弄成了啞巴!」
「你說!你要如何去賠?!只怕拿了你的狗命的抵不上!」
他這麼一聲怒喝,只把圍觀的人嚇得一驚,大家都是喜好熱鬧的,全都一起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討論。
「我聽說是杜老漢家賣的土芋出了問題,把人家吃中毒了!」
「哎喲!這可真是造孽!把人家好端端一個姑娘毒成啞巴了……唉,這豈不是喪了良心嗎?」
杜老漢被這位年輕漢子提著胸前的衣領,顯然也是被嚇得六神無主,雙唇微微的哆嗦,戰戰兢兢的回話道:「這可真冤枉我了!」
「真要冤枉死老漢了!」
「這土芋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家代代都是賣它為生的,從來沒有出過差錯,更不曾聽說會中毒!」
「正好,我這攤子上還有一些賣剩下的,要不我就現在生吃給你們看,也好正正我的清白!」
他一面說著,一面用力的掙脫開年輕漢子的束縛,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七零八落的攤子前,隨手抓住了一枚尚且帶著泥土的土芋。
大安國裡許多物件和方重山記憶中的極度吻合,只是稱呼起來有些許細微的差別,剛才這些人一口一個「土芋」,聽得方重山有些發懵,現在順著目光望過去,才恍然大悟,哪是什麼土芋?分明是他前世在莊稼地裡見多了的山芋罷了!
據說是從外域傳進來的稀罕東西,無論是生食還是煮熟都別有一番風味,杜老漢也不管土芋表皮人的一層泥巴,只顧著往嘴裡深吞猛咽。
一個不小心,便被嗆的連連咳嗽,圍上來湊熱鬧的人中有些看著心軟,忍不住站出來打圓場,同餘怒未消的年輕漢子勸說道:「看他也不容易,沒準是你家弄錯了?就莫要再為難一個老人家了吧!」
直把年輕漢子氣的滿臉通紅,「我家姊妹平日裡吃的最為嬌慣,其他用食都是知根知底的,是他家賣的土芋出的問題,還能是什麼?!」
嘴裡這麼說著,一定要上前粗暴的去拉扯杜老漢,嚷嚷著要送他去見官。
原本方重山無意去管陌生人的事,但是難得見到土芋,不覺心裡癢癢,終究是按耐不住性子,徑直走了過去,頗有幾分神棍的開口道:「倘若他賣的土芋真的有毒,恐怕也不敢這樣吃。」
「我看,你不妨同我說說你家姊妹中毒時的情況,當時她吃的土芋可以剩下的?倘若有的話,不如拿出來瞧瞧也能做個物證。」
年輕的漢子見他雖然穿著略顯寒酸了一些,但說話語氣頗有幾分道理,一眼望上去便氣度不凡,猶豫了片刻後直接同方重山自告家門,自稱是姓顧。
「你說的物證,我當然室友帶來的。」這位姓顧的年輕小夥稍微緩和了神色,像旁邊揮手招來一個僕役打扮的人,捧出一個小布袋子來。
布袋子一開啟,果然乘著兩三枚尚未食用完的土芋,方重山走上去細細看了一番,突然發現其中的一枚與別的土芋長得不盡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