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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麥收時節

鑽進衣服裡咬人,地上熱浪蒸得她頭暈目眩,她遠遠拉在後邊。

她和張九紅差不了多少,但適應生活的能力,可就差多了。

“還能堅持嗎?”陳梅梅問。

“我快不行了!”黃淑霞每年幹活,也不過是到地中去應景兒。

“回去吧!”

黃興忠看她一眼,“回家歇著吧!”

“哎!”象牢改犯,被刑滿釋放。鐮刀一扔,小跑起來,生怕跑晚了,會被叫回去。

背上曬得生疼,如同芒棗在背,嘴巴里發苦,雙腿硬硬的,走路東倒西歪,就象個醉漢,這真不是人過的日子,“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誰知----……?”好詩,背得一字三頓,有氣無力。

風耗人,好容易走到路上,擦一下臉,滿手烏黑。

“大小姐,累壞了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達子實在不忍心。

“沒----事,你----你忙!我----我,慢慢走!”她沒有力氣了。父親是偉大的,只有體驗,才會有體味,只有咀嚼,才會品出味來,回過頭,看一看地裡,那些人,像是被撒豆子,撒在地裡。幸福來之不易,所以格外珍貴,她有了體驗。

杜鵑聲音嘹亮,響在田野的天際,把聲音象撒種子般播下,遠處的麥浪,象大海一樣浩瀚無垠,人是那樣的渺小與偉大,用小小的身軀和智慧的頭腦,改變著生存環境。

張九紅的命運被安排,雖然沒有達到最初的理想,但比起過去自己悲催的命運,不知要好上多少倍,雖然象是算盤珠子被撥動,但她從北震聲身上,體會到一種適合她,在世俗眼光中,她是幸福的,她點頭的那一剎那,多少有些半推半就,眾人催促,她自己的決而不斷。不知為什麼,她這時想得更多的就是黃興忠和陳梅梅,而很少想到張志清,疏離與陌生,讓她感到黃家人的親切。

從血緣上講,她和黃家人沒有一毛錢關係,她在黃家地位,只是名義上的,她永遠不可能與黃淑霞她們相提並論,她不是那個原生家庭的一份子。黃興忠之所以這樣:是在除了單無霸之前,對北風有過承諾,北風是為了救她,她理應……這樣一析,嘆口氣,釋然了。

太陽血紅,就要掉在地上,頭一天掙命般勞作,真累得夠嗆,黃興忠把草帽扔地上,任由桔子黃的斜陽,在那高高的坡頂烘曬,他清清嗓子:“大家再加把勁,每人割幾個子,就收工啦!”

刀在秸稈上咕哧咕哧割出聲來,許多人都不說話,只盼著日頭早些掉地上,好早些歇著。一想到:晚上有酒有肉,心中的慾望就火苗燃燒起來。

人影綽綽,夜的黧黑就象大幕拉上來,沒個拿好工具,想到黃花溪清瀝瀝的水,腳步不由加快,黃花溪水質清澈,是唯一的不和黃湯河連線的內溪,在小西門外,主要是雨水,和從溝溝壑壑排下的,就象個盆,那裡是黃花甸人的主要天然浴場,通常洗澡男女有別,一般男人不分點,女人要等大部分男人洗過,天黑以後,她們才去。

史鳳琳喜出望外,和陳夕紅從西涼醫院出來,心情好起來,陳夕紅這高齡產婦不負眾望:她懷孕了!

“咱抓緊回去,告訴媽!”史鳳琳口中的話,並不是陳秀蓮,而是李墨香,他管李墨香叫媽,格外親切,遠比陳夕紅叫得勤。

“看把你樂的,像個孩子手舞足蹈,有那麼高興嗎?”

“有!早年投身革命,一心要建功立業,空令歲月蹉跎,把你給忽略了,我要好好補償你,夕紅,我錯了!”

“你錯什麼了?”

“錯過時光,差點兒錯過了你!”夕陽在風中哆嗦,心搖晃起來,“亡羊補牢未為晚矣!”

衛兵開車過來,史鳳琳等車停穩,拉開車門,扶著陳夕紅:“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