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斧頭,鑿子叮噹有聲,順手把車胎也整了,掛在樑上有些鏽跡斑斑的犁,也被拿下下,一切都在為夏收夏種忙碌著。號子,撩人心魂斷人腸的號子,拉魂腔一樣,拉出的是沉重和無奈,通常那種悠長的號子,就是三個音符:啊----啦----嘿----,這三個音符,象把挫,節奏快慢不定,反反覆覆,直到象補車胎的人一樣,把那皮子搓薄,細細的屑,無聲掉落。
黃興忠走到花牆那兒,意欲寡歡,心神不寧起來,單無霸被滅,讓他在黃花甸子聲名噪響,單氏死於貪婪,他只不過是順應民心,但單氏死之慘狀,一幕幕在他心中重疊,黑夜雖睡在床上,卻思緒不寧,睡眠成了奢侈,這樣狀態差不多有兩三個夜晚,中午無論多忙,他都要抽出時間,補個回籠覺,要不然,撐不住,雖然對於他這種晝夜顛倒沒有人說他,他卻不能原諒自己。
“老爺,門外來個女的,三十歲不到,說是找你的!”
“她是什麼人?憑什麼找我?你認識嗎?打發她走,添什麼亂?我不是隨便的人,來個阿貓阿狗,我都要見一見!”黃興忠對劉中天揮揮手。
“她說她從吳窪子來!”劉中天附在黃興忠耳後,“是吳,我沒敢聲張!”
“真是老母豬拱蒜地,一頭不了一頭!太太在暖屋,借你屋一用,把她帶來吧!”
劉中天折回去,把吳秀枝從偏門領進去。她什麼時候來的?這會兒就到了,黃興忠捶捶頭,就像一不小心,踩馬蜂窩上,比踩一腳屎,更讓他無奈。
天時倘早,又落著雨,人在風雨的跌宕起伏的層次裡,變得慵懶起來,所以起得比平時晚,做賊一樣的心態,讓劉中天慌亂起來,閃,閃閃,輕,輕輕,象鬼一樣,影子似地,過了影壁牆,幾乎是小跑,黃興忠在屋子裡來回地走,劉中天就跨進門內,“來了,來了!”劉中天像只狗,幾次三番替黃興忠偷窺暖屋。
是,是吳秀枝,她雖然身材瘦弱,但骨子裡倔強執著,淚痕,委屈的淚,已經象屋簷口的凍冰掛在那兒,尖長如錐。在稀薄的太陽光裡,滴答。
“你怎麼來啦?這麼遠,你是怎麼來的?你要幹什麼?”
“不是天之涯,也非海之角,我就是來看看你,路再遠,只要有一雙腳,就能走到!”
“你去給她弄點兒吃的,你一定餓壞了!”黃興忠心生漣漪。
“別折騰了,我就是想看看你!”吳秀枝說得輕描淡寫,她長長舒了一口氣,“你也看出來了,我是多麼沒出息,你削了單氏無霸,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究竟是人還是神?你為啥敢做人吐舌頭的事?你想讓我稀罕死你?你是神魂附體嗎?”
“連這個你也知道?”黃有些奇怪,“不足為慮,一時興起,鬧著玩。”
“吳窪子那兒都傳瘋了,說你為了一個女人,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有我好看嗎?”不知為什麼,她全身痙攣起來。“你要是收了她,就一併收了我,否則,一切你看,我不會饒了你,如果你不收她,我會自然而退,我比她差哪兒?跟太太我沒法比,跟她略勝一籌,是不是?我在梁山上等你!”
“你還聽說了什麼?”
“沒了!”
“這就是你就要跑來的原因?你讓我為難了!”黃興忠捏了一下鼻子上梢。
“麻煩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老爺,要快,天就要大亮了!太太起來就尷尬了!”劉中天急得不行!
太陽爬上來,霞光萬道,黃興忠把吳秀枝送到在門外,“保重!”一抱拳。“我決不食言,如果有二,你絕不是三!”淚在眼眶打轉轉,狠命咬下嘴唇。
淚水繃不住,彈出來,那張執著的臉,風情萬種,“可以抱一下嗎?”目光痴痴且執著,象釘子,更像一枚隨時要射出的箭,“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