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的評紙,粘上新的,又用硃筆在卷面的紙條上連著圈了一個“乙”、一個“丙”。
晉候示意過陰寡月此人不能起來,若是起來日後也必是禍害。只是大雍高祖有令,日後陰氏若是犯事,務必留一脈,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朝中也是無人敢動陰氏遺孤的。
竇仲觀又將考卷直接遞與相熟的一品審官,這審官姓岑是太子黨卻與晉候無瓜葛,望著考卷上硃筆圈著的“丙”,立馬會意了,卻是以硃筆圈了個“乙”。
竇仲觀看著這一品審官圈了個“乙”眸中一黯,此人老奸巨猾,若是真出事了也只會怪責到中審的人,而他還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不過,三卷連得兩乙一丙,再怎麼樣都進不了一甲,若是真輪到太傅稽核,名次提前也是六十名之後了……若是能到一百二十名之後就是“同進士”了,若是“同進士”陰寡月這輩子就別想翻身了。
竇仲觀狡黠一笑,目光一掃北面珠簾後,人影虛晃處。他看不真切,不知裡面現今是何動靜,心下又有些惴惴不安的。
珠簾之後的高座上坐著一人,著明黃色錦袍,右手邊是內侍剛剛端上的茶,左手邊是一品大員遞來的覺得答的令人十分滿意的考卷,他漫不經心的伸出玉白的手拿起一張,似乎只是餘光瞥到卷角什麼東西,就故作驚訝的高呼一聲:“嗯,這文寫的行有流水,收放自如,對時事之見解也頗有精妙之處!”
一旁一個三、四十歲的青年男子聞言放下手中的筆,笑著望向高座上的那人:“不知是何人所作文章,能得太子如斯誇獎?”
太子微愣,卻是露出招牌的笑,將考卷遞給一旁的宮人。
太傅接過考卷,才方看了前面幾句就眉目一動,顯出讚許之色。蕭時眉目裡的舒展與贊同之色當然也未逃過與太傅並桌而坐的璃王的眼睛,璃王伸出手端起面前的清茶,微抿一口卻在下意識的打量蕭時的臉上的神情。
有時蕭時會陡然一頓,眉頭一皺,只是皺眉的時間頗短,隨即又露出悅色。
璃王不在意蕭時臉上的悅色因何而來,而是在沉思,那短暫的皺眉因何而起。
“如何?太傅大人,此人數篇文當得起頭甲麼?”太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望著蕭時笑道。
蕭時悅色散去的時候,眉頭又皺起:“此人的確如太子所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這前三篇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膽大而心細,辭藻樸質,卻用詞精煉,只是……這後兩篇……”
蕭時低下頭復看了考卷一眼:“用詞奢華卻不顯重點,起承轉合之間無了聯絡,著實犯了忌諱!”
太子眉頭一皺,卻是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傅大人,這連考三日總是會有些不適的,既然他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才,三篇足以見真章,我們又何必強求他面面俱到,這樣的才子難遇,既然遇到了,就不該錯事,見賢思齊,科舉的最終目的便是舉賢,既然太傅都讚了這前三篇,這頭甲之名額此陸安也因位列其中吧。”
太傅蕭時細想之下覺得有些道理,的確,光是這前三篇的確足以讓他歎服!
如此年輕就能寫出這種文章,前三篇文筆不露鋒芒,質樸之中卻能針砭時弊,此人必是深諳為官之道,絕不是為人狷狎者,日後也定能成人上人。只是這後兩篇,懸殊也太……
蕭時搖搖頭,只見那考卷又落入璃王之手。
璃王只是隨手一拿,就讓高座上明黃色衣衫的男子眸中一黯,璃王感受到那種被毒蛇蜇了一下的陰寒,他只好隨意一瞟,輕道:“不錯。”
再看太子,神情恢復了自然,笑道:“既然二弟也覺得不錯,那就暫定此人第二。”暫定,也得找到好的才行啊……太子抿唇,此次今科狀元能直接入駐翰林院,將來翰林之人若能都為他所用,那這太子之位才能坐得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