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於思賢都覺得有些不對,捧著茶的手頓了一下,正揚眼的時候,就聽到一震猛咳聲——
於思賢“騰”的一下從座椅上站起,走向書案就瞧見俊臉鮮紅似血,猛咳個不停的陰寡月。
“不是吧……”於思賢急忙給寡月找藥,暗道自己玩大了。
將藥找來喂進寡月嘴裡,他鬆了一口氣,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方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書。
於思賢的臉“騰”得一下紅了,他沒有料到長安的圖冊會畫得這般……
“長安六十九式……”於思賢忙捏住自己的鼻子,伸手將那畫冊闔上,這種書連他都受不了,更何況這個人。
他很同情的看了一眼素衣少年,默默的坐回位置整理起書來。
陰寡月的臉許久恢復了鎮定,雖然他知道是於思賢有意而為,他也沒指出,繼續清理書籍。
之後那本錦集也不知被於思賢放到哪裡去了。
寡月與於思賢起早貪黑的忙了數日後,翰林這邊又來了訊息。
今科的探花郎歸冉升為翰林侍講官至正五品。
這無疑是讓人震驚的一件事,短短數日不到連升兩級,而與他一起進來的狀元爺和榜眼任何動靜都沒有,於是有許多人去巴結歸冉,“靳南衣”與於思賢這處愈加冷清了。
寡月和於思賢倒是樂得清靜,這於他二人其實是好事,他二人心裡都知,畢竟樹大招風。
緊接著過了數日就聽到翰林院的人在傳兩件事,一件是:大雍太子將在六月十二大婚。另一件是五月下旬大雍第一勇士要開始比試了,奪魁者官拜正五品將軍。
最近有部分翰林編撰被選去草擬此二事之誥文。陰寡月與於思賢這邊依舊是起早貪黑十分清冷……
等到五月十五的時候,看似渺渺無望的黑夜裡,似乎出現了一絲曙光——
陰寡月從來沒有想到,命運對他還會有照拂。
☆、第十四章 一夢雲雨
五月,紫藤園中的紫藤只剩下青蔥的綠葉,大院內牆角的三兩盆牡丹只剩下一叢密葉,院子鵝卵石道旁的青草生得綠油油的。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匆匆走過鵝卵石路。
白衣少年提著燈,衛簿已去馬廄裡牽出馬來。
少年遊離的目望了一眼遠方魚肚白的天際,目光落在遠處小河河畔的一叢林子,入目一眼火紅。
門前的石榴樹開花了,花開似血,刺痛了他的鳳眸。
他還記得,她去西郊學府尋他的時候,那時候西郊學府的石榴正在結果……若是等到這一林的石榴樹都結起了果子,他的九兒能與他一起採擷嗎?
少年微顫的指撫了一下腰間的香囊,紫藤花謝,榴花似火,而你,去了何方?
九兒,若還在,若還念我,請給我一個微茫的訊號,讓我尋你蹤跡。
他雖這般想著,卻又不想九兒冒險給他訊息惹惱了囚禁她的人,還是他去尋九兒吧,王舫在長安如此勢力,都沒有查出,奈何對方隱藏的太好,而如今的他又人微言輕,不能大刀闊斧的行動。
擔憂不是沒有,九兒的身體不好,一日三餐的藥也不能斷,以往還有他給她針刺,也不知現在還記不記得常常揉按穴位……
清晨的翰林院當陰寡月栓了馬,揹著包袱換了儒衫再去藏經閣的時候,已來了三兩個人,大多都是苦心修學的庶吉士,等著三年修學期滿,再行考核後入翰林院謀得修編、修撰、侍講等職位。
有庶吉士同他作揖,他一一回禮,按理他的品階高出他們數品,只需點頭即可,可是他依舊將禮數做的周全。
旁人微微詫異,受他禮數的庶吉士微微紅臉,似乎每一次這個今科狀元爺都有給他回禮,或許於狀元爺也只是習慣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