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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九章 “我是多麼渴望遇見你。”

“激將法啊。”她說:“我應戰了。”

她抬頭,勉強站直了身體,兩隻腿都在打顫。她雙手撐著蘇明安的脊背,費力地爬了上去。

蘇明安再度背上了她。

坦白來說,茜伯爾的好感度是他遇見過最難刷的。她的性子極具野性,如同孤獨舔舐傷口的孤狼。明明是十幾歲的孩子,感知力和警覺性卻不低,甚至具有不小的戰鬥智慧,對世間各事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

這樣的人,真的很難忽悠,在這種環境長大的她,和茉莉那種單純的存在完全不同。

即使精神狀況很不好,身後的茜伯爾也一直很安靜,她緊抿著唇,低著頭,閉著眼。

“我要睡了。”她重複著:“我要睡了。”

為了保證她的精神不失常,她想在她還清醒的時候,迅速進入睡眠。

“需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嗎?”蘇明安隨口說。

茜伯爾笑了聲:“不用,我自己會唱。”

她說著,語聲很輕:

“在媽媽還沒去世前,她就會給我唱曲子。雖然曲子很難,但她一直會唱。唱著唱著,我就睡著了。”

……當然,在那之後,在被放逐出第一部族之後,她就學會自己唱了。

在許多個又餓又冷,縮在單薄被子,瑟瑟發抖的夜晚裡。她唱著。

在強迫自己進入睡眠,為第二天的打獵作準備的夜裡。她唱著。

唱著唱著,她就會忘記遭遇的一切,而後安然地睡著。

……她知道,已經沒有人會在床頭,給她輕聲細語的關照,給她唱搖籃曲了。

所以她會自己唱。

所以她只能自己唱。

即使後來,也有人在漫天的火焰中背過她,給她唱過這首歌,但那段記憶已經越來越模糊。

沒人,再給她唱這首歌了。

“我要開始唱啦。”她說著,撥弄了一下她的頭髮,那朵鮮紅的咒火之花在白髮中很耀眼。

“我在聽。”蘇明安說。

茜伯爾輕咳了聲,緩緩閉上了滿是血絲的雙眼。

“在遠方的荒野裡。”她開口,輕聲唱著,歌聲如緩緩流淌的溪流:

“在寂靜的黎明裡。”

“……我注視著你的影子。”

“在坍塌的蒼穹裡。”

“在蒼白的疾呼裡。”

“……我注視著你的影子。”

她的聲音輕緩又溫和,漂浮在寂靜的黑暗空間裡,像一曲和諧的童聲曲。

“在虛浮的冥色裡。”

“在遲疑的歲月裡。”

“……我注視著你的影子。”

“在羔羊、蟒蛇與烏鴉的陰影裡。”

“我描摹著你的影子。”

“在藍天、星星與月亮的幻想裡。

“我吟詠著你的名字。”

她微微晃動的銀絲,擦過他的肩膀。

她的身上帶著一股青草的自然氣息,讓人想到無邊的曠野。

與周圍那陰溼的味道完全不同,她的氣質清冽而乾淨。

她低聲唱著,聲音越來越小,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和緩。

“我不明白春風、丁香與雨露。”

“我看不見大海、潮水與貝殼。”

“……我生來屬於黑夜,我不理解白晝與光明。”

“黑渡鴉在樹上,我在聽夜的聲音。”

“白晝的光太亮,我在你的睡夢裡。”

“多麼美好的,自由與光明啊。”

“……”

“……我是多麼,多麼渴望遇見你。”

她的聲音漸漸低落至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