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二門不邁,平時沒什麼事幹,就會自己擦拭舊神宮裡的神像。
就在這一刻,
他聽到隱約的“咚”的一聲,忽然看到一隻偌大的白色觸鬚出現在了走廊上,朝他徑直衝來!
他認出了這是蘇明安的觸鬚,所以一動不動,任憑觸鬚把他捲起來拖走。
途徑長廊,他看到了好幾條白色觸鬚,卷著玥玥和路夢,她們的表情都很懵。本來只是在做自己的事,誰也沒想到觸鬚會突然衝進來,把自己捲走。
直到被卷出舊神宮外——呂樹望見了他想不到的一幕。
天空之上,漫天觸鬚恍若春雪,神明俯瞰著他們,身後蔓延著千萬條白色羽毛。洋洋灑灑的光輝鋪滿天空,像是黑夜裡覆蓋的新一輪日光,甚至遮住了天空的藍色滿月。
——敢叫黑夜換白晝。
呂樹這才想起……明明現在還是黑夜,卻生生被白色觸鬚遮成了白晝。
“這是……等等,這是,蘇明安?”路夢被這一幕嚇傻了,扭曲成了油畫《吶喊》。
“蘇明安。”呂樹一眼就認了出來。
下一刻,觸鬚把正在神座邊看書的諾爾也捲了過來,諾爾的神情還有點無辜,手裡抓著殘缺的書封《草莓甜點的十種做法》,他沒想到自己摸個魚,突然就被觸鬚拽了出來。但很快,他望見了神明狀態的蘇明安。
白光下,蘇明安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即使看到諾爾,祂也像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一瞬間,諾爾幾乎想通了一切。
“……抱歉。”諾爾自語。
看到這種狀態的你,我大概能猜到……你肯定是無可奈何之下,才做的選擇。
一定是你的回溯都沒有用了……你才成的神。否則你肯定會和我聊一聊的。
諾爾的心中,一直埋藏著層層疊疊的暗示,倘若他在上一週目與蘇明安聊過成神之事,那麼蘇明安的身上,現在一定掛著一些暗示。
如今諾爾沒有看到任何新的暗示,那就說明,他們一次都沒有聊過,蘇明安就成了神。
這到底是多大的絕望。
……讓一個人連“自我”都不要,也要回頭。
“抱歉。”諾爾又重複了一遍。
然而神明不在乎他的抱歉,也根本不在意他的眼神。那些舊有的跨越時間的靈魂交流,已經被埋在了神性深處。
諾爾苦笑了一下,食指內縮,輕輕點了下觸鬚。
這是他們的快捷暗語,就像內建語言一樣,意為“抱歉”,如果蘇明安想回應,食指也內縮一下就好了。但想也知道,神明不可能有所回應。
諾爾移開了視線,望向天空之下跪伏的十幾萬人類,他們是那般虔誠,恐怕神明開口讓他們去死,他們都會願意。
直到諾爾側了下頭。
——他突兀地望見,神明的食指內縮了一下。
這個動作,祂做得很遲疑,好像沒明白這是在做什麼。但祂還是做了,像是條件反射。
諾爾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他扶了扶額,在心中大笑出聲。
他忽然明白,原來不管變成什麼樣,蘇明安就是蘇明安,他遲早會回來的……遲早會。
“……蘇明安。”疊影降於眼前,望著蘇明安。
“疊影,你根本不是想和我成為摯友,我也沒有那麼大魅力。”蘇明安淡淡說:“你和主辦方沒什麼不同,只是看重了我身上可能存在的東西。別說得那麼好聽,什麼自由,什麼旅行……我根本不認識你。”
“……”疊影專注地盯著蘇明安。
“你難道想說,我認識過你?”蘇明安說:“你的謊言不具有任何效力。放羊的孩子無法欺騙第四次。”
疊影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