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猶如一隻被生生刺穿的鳥兒,纖細的紅線勒住了她脆弱的脖頸,凡是撲向自由的,都將連頭帶身體被生生切割。
風掠過她的髮絲,撥弄她逐漸鬆開的手指。
他無法碰觸她的靈魂。
“鐺——”遠方傳來古舊悠揚的鐘聲,無數歡呼從城市中響起,聖潔的煙火光輝沖天而起,整座城市沐浴在星河之中,慶祝著的人們滿面紅光,彷彿被託舉著升上幸福的天堂。
燦爛光火之下,少女的頭在寒風之中向前傾倒,彷彿死在了另一個無人知曉的世界。
她的瞳孔失去神采,脆弱不堪的脖頸面板被離子劍撕裂,頭顱咕嚕咕嚕滾落。
蘇明安伸出僅剩一隻的手,在寒風中接住了她的頭,指間穿過她的黑髮。
“……”
無法死亡的他,已經成為了很多人的【記憶之冢】。他們的名字是他腦海裡無法忘卻的墓碑,宛如他的二次死亡。
他想起很久以前水島川晴的話語:
【蘇明安,從你剛剛成為第一玩家,獻祭玥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的心中自私至極。】
【你會失去所有,親人、朋友,你的身邊空無一人,你的手中空無一物,你什麼都不能留住。】
他確實自私。
如果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就讓玥玥安穩地待在後勤,不讓她上戰場,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如果他能儘早一點阻攔她,如果他的回檔點能再早一點,她是不是……就不會染上缺失病了?
那個時候,是不是隻要他挽留住她,要她別進凱烏斯塔,她是不是……就不會遭遇危險了?
他沒有竭盡全力阻止她上戰場——難道他沒有一點錯誤嗎?
他捫心自問,全身都在顫抖。長久的忍耐之中,他甚至聽到了自己反問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像潮溼的沙礫一樣,
“——你沒有利用她嗎?”
沒有嗎?
“……”
他急促地喘息了一聲。
——他沒有利用她嗎?
他打贏了最艱難的戰爭,擺脫了舊時神明的桎梏,他是黎明之戰的偉人,是拯救了無數人的英雄——他受人尊敬,他舉世矚目,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阿克託城主。
……然而在49年的時間線,他連一個女孩的靈魂都沒留住。
若是他能再早一點,用盡全力再早一點,早一點和她說上話,早一點帶走她,在無數個輪迴中用盡全力交疊雙手……
“簇”一聲輕響,他靠近劍刃,劍身同樣刺穿了他的脖頸。
他吐著血,抱著她匍匐而下,像將自己埋到了土裡。
白雪與水光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無法看清她失去神采的雙眸,只剩下喉嚨間火燒火燎地燒灼,面板都被撕裂。
他的手一直向前伸著,卻什麼也抓不住。冰雪凍結了他的靈魂。
直至他感到頭頸鬆動,視野咕嚕嚕向前滾落,彷彿以此可以擁抱永恆的休憩與自由——
“咕嚕嚕……”
只餘新禧的光火與她的劍刃微微發亮,和他的頭一起,滾動著墜落於黑暗中。
“……”
如果沒有世界遊戲……
如果一切都沒有開始……他不會在這裡滿身燒傷反覆死亡。她也不會患上缺失病,絕望到自殺。
——戴著貓耳帽的女孩,她本來該是一隻成長了的白天鵝。
她會唱歌,會用劍。她擁有新奇的人生,她走出了童年的陰霾,她成長為了一條自由而光輝的靈魂,她會保護每一個身邊的人,哪怕是一個無名士兵。
但她最後卻像個瘋子一樣,劍刃刺向她自己,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