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沒想到,雙方的談話時間,由前至後,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也真真是夠短的了
屋外伺候的人,聽著屋裡自家老爺朗聲言道:“送客。”
才要掀開門簾。就見卞夫人面色慘白的扶著周老夫人出了屋子,母女倆的神色很是慌亂。
就在她們倆要跨過書房門檻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沒小心,還是心太亂,周老夫人竟是沒有跨過去,腳下這麼一絆,順手就拽著卞夫人,娘倆在書房門口,滾做了一團。。。。。。
這件事情,恐怕算是整個百期裡,崔府下人們拿來消遣時間的,最好笑料了。
崔家東府,松翠院,東廂。
崔婉清隔著支起來的窗稜子,透過那層淺粉色的雲霧綃紗屜,看著屋簷上滴滴答答不間斷落下的雨滴,百無聊賴的暗自回想起前事來。
就算是在她的心裡,也同樣的認為,周老夫人連同卞夫人的這一摔,是這三個月以來,崔家西府所上演的,最精彩的一幕了。
有時候想想,她不由的也覺得挺悲催的,在名面上,周氏還是自己的繼母,自己還是得恭恭敬敬的做孝女樣,為仇人服喪致哀,叩拜上香。
明明就是滿心的不樂意,可偏偏為了規矩,還得照做不誤,崔婉清心裡還真是難免憋悶生厭。
不過這些事情,再和去明安侯府上香的情景相比較起來,崔婉清倒覺得在自己家,還算是能忍受的了。
去了明安侯府,去世之人可是自己表兄表妹的親孃,那對兄妹可是真正的傷心,再加上向氏一向為人很好,很多下人都是真心的為主子舉哀,闔府上下都瀰漫著愁雲慘霧,氣氛更是要比崔家壓抑的多的多。
向氏和周氏生前是對私底下的密友,鮮有人知道她們倆有關係,這兩個人一個心黑,一個手辣,聯起手來,那是害了多少人啊!
結果老天也是跟她們倆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死的時辰大概都差不多,報喪也是一前一後,中間怕是連十二個時辰都沒隔上!
崔婉清在兩府同時舉喪這件事情上,能想到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從崔府往明安侯府去奔喪的時候,還可以照樣穿著自己身上那套,沒有半點繡花的素白麻布孝衣。
也不用另外梳頭,換首飾,更不用費心的換衣裳了,還真的是特別的省事。
只不過看到雙眼紅腫,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曹棠,還有那強忍悲痛,尚在兀自強撐著,規規矩矩待客的曹修,崔婉清真的有點在靈堂裡坐不住。
倒不是她心虛,害怕什麼,只是撲在自己懷裡哭的像要厥過去的曹棠,實在是讓人心疼的很。
造成表哥表妹現在境地之人,可不就是崔婉清自己麼?
雖說她一點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更不會想著因為這些,便會起了放周氏和向氏一馬的心思。
可是。。。。。。唉,可是這種糾結外加鬱悶的難受滋味,可真心不好受,如坐針氈這個詞,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崔婉清算是切實的體驗到了。
好在,崔婉清自己家裡也死了人的,所以在向氏去世的頭三天裡來上次香,拜祭一下也就算過去了,並沒有按著規矩,日日過來。
接下來這三個月裡,崔婉清是燒了雙份的七期,因著向氏比周氏晚了一天,她都是前一天在崔家西府折騰一天,第二天便又趕去明安侯府。
同樣的事情一做就得做兩遍,崔婉清在心裡,也真的有點想要無語問蒼天了。。。。。。
就連過年,崔府和明安侯府也都是這樣亂糟糟的趕過來的。
想到再過七日燒了百天,去萬佛寺給亡者做過道場之後,自己的生活也就能夠重回正常,這種希望就在前方的感覺,終是讓崔婉清有點茫然的眼神,算是有了點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