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都堪稱書法家,乾隆御筆遍佈名山大川。到了毛澤東,更是自創狂草一體,雖出於懷素和張旭,但又不拘法度,隨心所欲,另闢蹊徑;雖謀篇深遠、佈局和諧,但又狂放飄逸、勢若奔雷,性格崢嶸、氣象萬千。名列日本評選的二十世紀中國十大書法家前茅。為什麼拿日本來說事呢?因為有可信度,雖然日本文化是中國文化的徒子徒孫,公元六世紀派來兩千個遣唐使到長安,才把中國文化學過去,但他們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承傳、弘揚、呵護遠遠超過中國,今天要看盛唐建築,不在長安,而在奈良。去年日本的文部省下發過一個檔案,小學生如果書法課不及格,不給畢業。毛澤東書法征服日本,由來有自。
毛澤東詩詞的一種解讀(7)
再說詩詞。詩詞是中國文學的正宗源頭,從《詩經》、《楚辭》、漢樂府、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一路過來,由簡到繁,有雅到俗。當然,可能看小說的人遠遠超過了讀詩詞的人,但是沒關係,我們可以回憶一下,在任何一部古典小說名著裡面,不管任何一個寫人物還是寫場景還是寫事件的段落,不管寫的多麼熱鬧,多麼精彩,最後總是由“有詩為證”來結尾,好像詩沒出來,這個事情就搞不定,怎麼寫都收不住,這說明什麼呢?說明詩詞在中國傳統文人心目中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不可替代的。
毛的文化理念也大體如此。大家熟知1957年毛澤東給時任《詩刊》主編的臧克家寫了一封信,提出不宜在青年中倡導古體詩詞云云。這其實只說了一半,只說出了毛的表層思想,而深層的另一半,此後不久毛親口對梅白說出來了:“(給臧克家的信)那是針對當時的青少年說的,舊體詩詞有許多講究,音韻,格律,很不易學,又容易束縛人們的思想,不如新詩那樣自由。但另一方面,舊體詩詞源遠流長,不僅像我們這樣的老年人喜歡,而且像你們這樣的中年人也喜歡。我冒叫一聲,舊體詩詞要發展,要改造,一萬年也打不倒。因為這種東西最能反映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特性和風尚,可以興觀群怨嘛!哀而不傷,溫柔敦厚嘛!”(17)
其實毛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熱愛遠不止書法和詩詞,比如還有傳統戲曲,今天在韶山的毛主席紀念館中就儲存了毛生前愛聽的傳統戲曲的唱片和磁帶共2000多盒(張)。毛一生酷愛京劇,1958年在上海看《白蛇傳》,看到許仙與白娘子生離死別時,毛哭出了很大的聲音,終至怒不可遏地一拍沙發站了起來,高聲叫道:“不革命行嗎?不造反行嗎?”不留意間,早已鬆開皮帶的褲子退了下去,還是衛士李銀橋反映敏捷,搶上前去,幫毛把褲子提了起來。另有一次,毛看譚富英、裘盛戎的《捉放宿店》,其中陳宮有唱詞曰:“凌煙閣上美名揚”,毛說:“凌煙閣為唐太宗所建,漢朝的陳宮怎麼能唱得出來?”因此改之。又有一次毛看譚富英的《失空斬》,譚扮諸葛亮時胸前配一掛檀香木佛珠,毛問其來歷,乃譚祖父譚鑫培當年進宮演出為西太后所贈。毛說:“三國時佛教還沒有傳進中國,怎有佛珠?”因此改之。(18)
毛對中國傳統戲劇的酷愛一直貫穿到他的晚年,甚至在橫掃“封、資、修”的文化大革命後期,七五、七六年之間,為了滿足毛澤東的需求,由當時的文化部負責人於會詠牽頭,先後調集了津京滬三地著名的戲曲家李少春、李和曾、關肅霜、高盛麟、張世麟、厲慧良、俞振飛、蔡瑤銑、嶽美媞進京錄製經典唱段,如岳飛的《滿江紅》、白居易的《長恨歌》、辛棄疾的《南鄉子》、《水龍吟》、張元乾的《賀新郎》等等。乃至1974年董必武去世,毛聽了一天《賀新郎》,還將末句“舉大白,聽金縷”改為“君且去,莫回顧”。(19)毛澤東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態度有時是矛盾的,比如1920年,以“打倒孔家店”為號召的“五四”運動在全國方興未艾之時,毛卻去到了山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