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又談了兩個小時。
當時對蘆荻來說,古典詩詞、先秦散文均可對付,毛點到哪裡她背到哪裡。但《二十四史》就越出了她的專業範圍,碰到生僻古字不認識,就停住了,這時毛就催她“唸啊,念下去啊。”蘆荻只好如實相告,不認識字,要查字典。毛立即隨口說出那個字,並大笑不已。蘆荻窘迫之中萬分驚訝。(43)
毛澤東詩詞的一種解讀(20)
有這種驚訝的遠不止蘆荻一人。1975年7月21日,廣安門醫院眼科大夫唐由之為毛作了左眼白內障手術兩小時後,唐輕輕走進毛臥室,毛聽到腳步聲問是誰,###說是唐由之大夫。毛便不禁吟道:
“豈有豪情似舊時,花開花落兩由之。何期淚灑江南雨,又為斯民哭健兒。”隨後問道,“乃父是讀書人吧?”並要來鉛筆和便箋,摸索著將這首詩寫在了六張紙上,並簽名送給唐作紀念。(44)
我想問問,今天,我們包括北大在內的中文系年輕的高材生們,有沒有幾個人敢站起來說,《詩經》、《離騷》、先秦散文,唐詩宋詞我隨便背,有沒有?我表示懷疑。
3、舉3個例子,證明毛澤東創作態度之嚴謹。一是慎言。1959年9月7日,毛澤東致信胡喬木稱,“詩兩首(七律·《到韶山》《登廬山》),主題雖好,詩意無多,只有幾句較好一些的,例如‘雲橫九派浮黃鶴’之類。詩難,不易寫,經歷者如魚飲水,冷暖自知,不足為外人道也。”(45)1965年7月21日,毛澤東又致信陳毅稱,“你叫我改詩,我不能改。因我對五言律從來沒有學習過,也沒有發表過一首五言律。你的大作,大氣磅礴。只是在字面上(形式上)感覺與律詩稍有未合。因律詩要講平仄,不講平仄,即非律詩。我看你與此道,同我一樣,還未入門。我偶爾寫過幾首七律,沒有一首是我自己滿意的。如同你會寫自由詩一樣,我則對於長短句的詞學稍懂一點,劍英擅七律,董老擅五律,你要學律詩,可向他們請教。”(46)充分表明了謙虛謹慎的大家風範。
二是慎作。1965年5月,毛澤東重上井岡山,頗有感慨,醞釀新作。其間,鄧穎超陪同毛澤東接見外國婦女代表團,悄悄向毛索詩,說你上了井岡山,必有大作。4個月之後,即1965年9月25日,毛澤東抄出《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等,送鄧穎超一閱,並附言道:“自從你壓迫我寫詩以後,沒有辦法,只得從命,花了兩夜未睡,寫了兩首詞。改了幾次,還未改好,現在送上請教。如有不妥,請予痛改為盼!”(47)附言中說,“你壓迫我寫詩”,即指鄧穎超的索句,因此熬了幾個夜,寫出初稿,又改了幾個月,仍不滿意,但還是送給鄧穎超們徵求意見。因為當時在黨內高層,對毛的詩詞是先睹為快。但毛卻從不苟作,慎之又慎。
三是慎改。前面我談了最典型的《賀新郎·別友》,改了五十年,此處不贅。其實類似的例子還有不少。比如1962年12月26日,過69歲生日的毛澤東針對國際反華大合唱寫下《七律·冬雲》,中有“高天滾滾寒流洩”、“熱膚揮雨灑江天”之句,反覆推敲之後,最終改定為“高天滾滾寒流急”、“熱風吹雨灑江天”。1963年1月8日,寫下《滿江紅·和郭沫若》,原稿中有句雲,“欲學鯤鵬無大翼,蚍蜉撼樹談何易”;“革命精神翻四海,工農踴躍抽長戟”;“千萬事,從來急。”反覆推敲之後,最終改定為“螞蟻緣槐誇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多少事,從來急”。此中例子不勝列舉。而且毛澤東還喜歡將新作就教於各方高人。如前面所說兩首七律,毛澤東就曾在1959年9月7日給胡喬木的同一封信中說,“詩兩首,請你送給郭沫若同志一閱,看有什麼毛病沒有?加以筆削,視為至要。”13日又給胡喬木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