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特製的野戰軍令鼓架上?
這鼓怕是巴特特意為趙正準備的,回鶻人普遍瘦小,在鼓裡蜷著,能藏至少三人!
趙正坐在鼓前,端起了酒杯,汗叔依然笑得燦爛,捋著頜下的山羊鬍須。胡三大左右思量,天人交戰,他決定向趙正預警,至於這燈籠什麼時候掛,至少得先保證趙正的安全。
他扶著木梯扶手,剛想抬腳,卻忽然感覺有一束目光直朝自己射來。胡三大扭頭一看,隱約卻像是趙正正抬頭看他。胡三大立時便蹲了下來,仔細確認。
不過隔著數丈,胡三大隱藏在樓梯間的蹲起像坨牛糞的身形趙正看得清清楚楚。胡三大順著那視線望了回去,去見趙正的眼神在說話。
那目光裡充滿了詢問,也充滿了不滿。
那意思是說:你還杵這幹甚呢?點燈去啊,蠢貨!
胡三大緩緩地搖頭,他不知趙正看見了沒有,他怕動作太大引起巴特的懷疑,若是能打手勢,那還不如走下去明說。
可趙正暗地裡從袖袍中伸出了一隻手掌,輕輕地扇了扇,那是分明制止胡三大的動作。讓他滾!
不是趙正託大,反而是他心中十分明白,胡三大去而復返,定是有什麼原因。他不知道巴特接下來會幹什麼,何時發難,怎麼聯絡關牆下的約茹人。但他知道,胡三大手裡的紅燈籠,不僅是放水的信令,同時也是營中各部同時行動的信令。
既然上了這樓,他便不需要等著巴特動手,他要先下手為強。
而在這座鼓樓裡,胡三大的使命遠遠高於自己。他曾再三確定,胡三大早已明白箇中重要。能讓他從樓上覆返,那一定是其有他胡三大認為更重要的事。
那便是他趙元良的人身安全。
有什麼能威脅他趙正的?無非便是這樓內隱有伏兵。趙正環視了一週,這鼓樓裡一眼便能望個對穿,沒有什麼太大的玄機。他的餘光瞥向了對面巴特的身後,那裡只有一隻吊起的鐘,藏不下人。
也就只剩下身後的大鼓,還有乞力柔然背後的屏風。可那屏風後點了燈,若是藏了人,人影就會倒映在屏風上。
趙正面露不屑,暗自搖了搖頭。
“汗叔!”趙正這細微的表情被乞力柔然捕捉無遺,她舉起了手裡的酒杯,分散開巴特的注意力,“不知為何,今日彷佛冷清了些……”
巴特愣了愣,道:“啊,怕是因為沒有歌舞,且這宴席也都是自家人,沒有旁的人打攪!無妨,等班師回了庭州,我請可敦與天使,一同看看我帳下的焉耆舞姬新編的胡旋舞……天使,你覺得如何?”
趙正早已恢復了正常,笑了笑,道:“裙紗似飛雲,雲間隱月明,好極!只是胡旋舞雖好,但還得配我涼州大麴,少了我們涼州琵琶曲,還是差了些意思。”
“那可得領教一番,不料天使居然也通音律!”
趙正懂個屁的音律,擺手道:“涼州大便早年間在涼州流行,現如今,怕是除了宮廷樂師,也只有邊塞軍人會了。不過身處環境不同,演奏的境界也不同。大唐宮廷樂師趙正請不來,不過安西軍的涼州大便,汗叔聽是不聽?來日安西軍到了庭州,我讓他們給你奏一曲,正!經!八!百!的!涼!州!大!便!”
趙正這話裡已是夾帶了一絲警告,巴特雖然不太聰慧,但也從趙正的眼神裡看出了一些端倪,這突然的變臉,讓巴特有些措手不及,一時尷尬,便笑道:“我是從來不知,安西軍也有會琵琶的高手!”
“汗叔此言差矣!”趙正一手扶握刀柄,一手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安西軍,涼州人氏甚眾。古來征戰,女子送別夫郎,難免撫琴彈琵琶,可都盡是些生離死別,慼慼怨怨。唯獨我涼州女子,一手涼州大便,卻盡顯沙場豪邁。大唐這前百年,安西這半壁江山,乃河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