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依然笑得燦爛,”公主言重,言重了!”
趙四望了那人一眼,“你若是光明正大,可敢告訴我姓名?”
“末將姓胡名一道,原本就是微末,說出來怕是髒了公主的耳朵!”
趙四伸出食指,虛點道:“你家侯爺好神氣,來日我定當去良淄拜訪!”
“那可歡迎地緊!”胡一道拱手作禮,“我家侯爺好客,定殺雞宰羊伺候!公主,公主慢走……公主,可要末將傳達啊?”
“隨你的便!”
馬車調過頭,便自來路返回。
那車輪子咕嚕咕嚕地轉了起來,碾壓著路上的泥塊石子。自高處而下的涇水嘩啦啦地就在一旁流淌,帶著那有些憤滿,又有些不甘的聲音,漸漸南去,與渭水匯於一處,奔騰向了黃河而去。
……
趙正坐在甘露殿的廳上,左右環顧,並無他人。
正首上座,乃大唐皇后林氏。
此時屏退了左右,只有兩個婢女留下,為二人端上了一些果盤糕點。
四月的天,已顯悶熱。但廳中仍臥著一爐炭火,火上坐著一口銅鍋。鍋中溢位了酒香,讓整個甘露殿中都充盈著醉意。
趙正自坐下後,便就再沒說過一句話。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皇后殿下,第一次見時是他第一回大朝會捱了罵後散朝,聖人召見,在攆道上偶遇的。進了甘庭殿後,這林氏便就去了後庭熬煮湯藥,再未見面。
趙正對林氏的印象僅僅停留在“大唐皇后”、“徐王生母”、“林仲胞妹”這些定語當中。再深入一些,也不難得出她的一些背景。聖人龍潛劍南時,她還是劍南武關守備的么女。狼牙軍佔領長安後,順秦嶺小道南下追擊景中帝,林父率家中六子死守武關,其中五子壯烈殉國,只剩下了林仲。
林家為劍南起兵創造了時間上的條件,不好女色的聖人感念這一家忠烈,便心懷惻隱,娶了林氏為二王妃。後面的事就簡單了,王妃難產而死,二王妃順利上位,帶著肆公主與徐王遷入長安,成為了大唐皇后。
林仲辭相之時,皇后並未多言。而讓自己留在長安修興慶宮,卻是這婦人一手促成的。趙正不明白她這一手是要作甚,但隱隱覺得這女人不好相與,或許與涼王有關,但到底目的如何,並不太清楚。
林仲是太子的翁丈,皇后是林仲的胞妹。皇后這麼做,或許是為了削弱河隴,怕是與太子有關,但從太子的態度來看,似乎他對這個姨娘也並不感冒。其中曲折,趙正一時還看不明白,而此次召見,卻也是個機會。
“元良!”林氏見趙正一直不說話,便先開了口:“想必你在甘庭殿那許久,也肚飢了。不如嚐嚐這些果子,這些長安城裡可輕易吃不到。”
“多謝殿下!”趙正正襟危坐,並未動手:“臣早起時吃了兩張胡餅,喝了一碗羊湯。不過兩三個時辰,倒是還未餓。只是臣不知,皇后殿下召臣前來,有何事吩咐?”
“哪裡談得上吩咐!?”皇后笑著搖了搖頭,道:“只是初見元郎時,步履匆匆,這兩月來每每想起來,倒是覺得元郎面善地很,今日招元郎來,不過是敘敘,並無他意。”
“臣誠惶誠恐!”趙正俯首道:“臣不過鄉野匹夫,得念殿下記掛,心中甚慰。”
“快平身!”皇后道:“元郎拘謹了!往後再來甘露殿,可不用這般大禮。便如小六一般,進出自由便可。”
趙正暗道這是生冷不忌啊,康小六這貨打的什麼主意趙正還不清楚?三十幾歲的婦人,保養地又是極好,這風韻猶存地,幾個男人看了不動心?說來也是奇怪,按理來講,誰家後院容得了一個男人跑來跑去,誒!偏偏老皇帝不僅不忌諱,反而還開心地很。傳說這內宮之中多有秘聞,也不知與皇后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