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諸部的中堅力量。我懷國公府子弟,人人捨生忘死,在大唐將傾之時不說力挽狂瀾,也是前赴後繼,這十數年來,犧牲之人何止上百?可偏偏為何到了此時,卻要派出暗使斬盡殺絕?”
趙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盧玄。
後者低著頭,欲言又止,“這事將上護軍捲進來實屬不得已而為之。安郡王賓天之前,已有過密令,讓我等遵涼王號令。可如今,便就是涼王府上的人,追著懷國公一路到了長安。我長安暗線,亦朝不保夕!不瞞上護軍,今日我並非遊樂於芙蓉園,而是接到下線暗報。梁珅突襲了懷國公藏身之地,我便出城去救。而恰恰就在此刻,太子封了南城。只留東門進出,上護軍可知,東門把守的,正是太子的龍武軍!我不知這其中有何關聯,但不得不讓人心中起疑。”
“那你是如何回城的?”
“地道。”朱瑾道:“盧執事在城內外掘有數條地道,太子只封了南城數條,卻不知西城也有。”
“也並不十分萬全!”盧玄道:“不知上護軍可還記得府軍搜查崇化坊被炸死炸傷數人的事麼?”
趙正點點頭,起初他還覺得動靜太大,城中作亂份子當真是膽大妄為。長安城的百姓也都大驚失色,不想在大唐國都,還有藏匿火藥的悍匪。這時聽盧玄提及,暗猜這定與盧玄有關,打眼瞧去,盧玄神色惋惜,默默搖頭:“那伏火雷是我埋設的!”
趙正哼一聲笑了出來,“當真是膽大。不過倒也確實,只有你工部與兵部的人,才能鼓搗出威力如此大的玩意兒。”
盧玄卻不以為意,說道:“崇化坊內有間密室,是儲存長安暗線名冊的所在。去年底,劍南出事,懷國公密信與我,說長安可能也有麻煩。那時我並不知道是涼州都督府處置的,便早做了一步打算,將財、簿分開存放。年初,劍南暗樁全軍覆沒,懷國公逃亡長安。沿途飛鴿傳書,囑我長安恐生變,我便更加小心。就在那夜我將上護軍安置在小院後,便去了崇化坊做了手腳,只要有人推開門,就能立即催動伏火雷。我防不住在哪出事,但我能防住一旦出事,不能落人把柄。長安二十餘萬人口,官署上百。寶雞、鳳翔、華洲等地暗線近三百。這些人一旦落入旁人手中,安郡王在長安的根基便就全部拔除了!與之比較,區區幾個府軍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趙正靜靜地聽完,感覺如天書一般。之前梁珅整頓河隴、吐谷渾暗線時,也曾說過,滅門、滅口之事層出不窮。說這話時,他總透著一股悲涼的感覺,可他下狠手時,趙正並不在場,又不知他是如何做到一刀一個,殺的都是自己人。此時聽盧玄細細說來,才知道這其中的微妙和醜陋,遠不是簡單的一句“為了大唐安穩”所能遮蓋的。
梁珅酒後曾言,這些人手中,握有大唐太多的秘密。若不定期剷除,後患無窮。安郡王安插棋子,原本就是為了維護大唐的安穩,若是需要拔除這些棋子,定要毫不猶豫,快刀斬麻。說不定哪一日,他便成為了棄子,也會有人提著刀,上門一刀砍下他的頭顱。
說那話時,梁珅望著天,使勁捫了一口酒,隨後便笑了笑,元良,你說我們這些人的腦袋,值當幾個錢?
所以,這事到底是安郡王臨終的指令,還是涼王殿下的親自部署,趙正必須搞明白。
“這事涼王知道嗎?”
盧玄搖頭,“下官不知。只是涼王在京時,下官前往拜會,不曾想殿下以不熟的由頭推拒了。連我的名帖都沒接。”
“你可表明了身份?”
盧玄又點頭,“那是自然。安郡王給我們的身份,便是翔鸞閣執事。他或許知道,也或許對安郡王的遺線並不感興趣。”
“愚蠢!”趙正深吸一口氣,不由開口罵道。
面前兩人皆驚愕,“上護軍何以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