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裡餵馬、下廚的傢伙事,紛紛出營恭迎。
“大唐萬年!”他們淚流滿面,對著這群年輕的後輩竟是不能自已,高聲呼喊。
玄甲軍們也捶胸頓首,齊聲呼應:“大唐長安!”
趙中齊高舉雙手,如少年郎般,喊得尤其震天動地。那喊聲引來了城內的朅盤陀人,離得城門遠遠地,交頭接耳,看玄甲軍的年輕風采,亦是興奮。
趙正下馬,如檢閱一般,走過長長的人牆甬道,只見老兵們刀槍犀利,甲冑堅實,身姿挺拔。若不是那一張張老去的臉,任誰也想不到,這是一支被遺忘在敵後十數年的百戰之師。
“元良莫怪,畢竟這只是石頭城,不是碎葉。沒有那好的條件,只有簡陋軍營一座……”趙中齊將趙正迎入了營中,只見營內竟是有老少婦女、半大孩童,一時吃驚。趙中齊道:“這都是石頭城軍中家眷。不過我們安西軍人在此地安家的不多……軍眷也少,元良看見的,已是大部了。而碎葉軍紀極嚴,不能就地娶妻,營中也不能容留女眷。”
“那是為何?”趙正疑惑問道。
趙中齊嘆了口氣,道:“雖說我等對大唐滿懷憧憬,可畢竟孤軍陷入敵後。彼時回鶻仍舊觀望,我等腹背受敵,難以為繼,誰也不知哪一日城破人亡。若是在此地成家,拖累的,就不是這自身殘破的身體了。老守捉那時便下了軍令,除去原本駐守石頭城已成家的邊軍外,其餘人等,均不得娶妻。”
“那中齊叔你呢?也未成家?”
趙中齊嘿嘿嘿地笑,“相好倒有,家室卻無。畢竟平涼還有一個老婆子呢!”
趙正也笑了起來,大發叔是有個侄女,比趙正小一歲餘,眼下在涼州平涼坊賣皮蛋。他出徵前,聽說是許了涼州城內一家人,婆家人還不錯,倒也是有了個不錯的歸宿。
這麼一想,這女兒仍在襁褓時,趙中齊便從軍入役,直到如今也再未見過,心中忍不住一時唏噓。不過仔細想想自己,便是連子女出生都不在家中,不知誰更唏噓。也不知瑞兒那豎子有沒有讓他阿孃受苦,玲瓏那丫頭是否真像趙碩所說,乖巧可愛,如今已是滿地亂爬……
等入了中軍營,趙中齊便令人端上了吃食,一邊吃,一邊介紹如今碎葉的情況。
碎葉唐軍對外號稱八千,實則統計實有四千三百餘人。八個團建制仍在,分屬安西軍第十九至二十六團。只是連年戰爭,各團不斷減員,雖也就地有所補充,但也並不滿員。如今擊退約茹,重心便偏向於吐火羅防範大食、小勃律的象雄。按照石頭城兩個團,碎葉兩個團,吐火羅前線四個團配置,另加朅盤陀民軍三千,吐火羅各部六千、與回鶻右部共同構成安西西部屏障,阻止大食東進、吐蕃北吞。
最嚴重時,象雄與約茹從石頭城東西兩側夾擊,大食自吐火羅協同威脅碎葉。不過好在後來雙方鬧翻,象雄掉頭去打大食,卻被大食摁死在了沙漠邊,至今仍未恢復戰力。
趙正拿著刀子割食著香噴噴的炙全羊,卻見趙中齊說完,遞上了一卷羊皮紙卷。趙正放下匕首,開啟一看,卻是碎葉及吐火羅至石頭城周邊的堪輿圖。山勢山路,各處兵營佈置、關隘關卡、駐軍人數,事無鉅細。
“這是安西軍的佈防圖,也是碎葉的輿圖。圖中標明瞭各條交通要道,甚至羊腸小道。”趙中齊道。趙正吃了一驚,“此乃絕密,中齊叔為何交予我手?”
趙中齊道:“正是因為此圖絕密,是以才需交予元良。還請元良奏稟聖上,安西軍無一日不東望王師,心中所想也盡為大唐,雖隔絕異域,卻絕無二心!”
“中齊叔言重了。”趙正拿著那堪輿圖的手有些尷尬,道:“你我是自家人。我若是連平涼叔伯都不信,還能信誰?”
他想把圖還回去,趙中齊卻推手拒絕,“一碼歸一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