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緊閉,面如金紙,唇色發白。於是回頭看了一眼徐御醫。
“周夫人失血過多,萬幸保住了一命,此時應是疲累過度,暈厥過去了。不過臣開了補血補氣的藥方,平涼的藥材又充足,只要按時服藥,該是無礙。”
“那便好!”趙碩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坐在炕沿上,“嬰兒呢?”
“在隔壁。”達念答道:“小末蒙在給他們餵羊奶呢。殿下想看,我便抱來。”
趙碩連忙擺手,“不看了不看了,別受了風寒。”
他低頭又看了一眼周盈,暗道總算沒負了元良。還好沒個三長兩短,否則都不知該如何與他交代。
想起前陣子愛妃產子,也不過就三個時辰便誕下了世子,可那場面也足夠雞飛狗跳,讓人擔驚受怕。也不知這女子,又怎能硬扛三日。
到底是趙元良的女人,性子硬命也硬,堅強如鐵。
趙有鋤幾個等在屋外,直到趙碩出來,便一齊圍了上去。眾人請涼王殿下祠堂一敘,給兩個孩子賜下名字。
趙碩當仁不讓,欣然應允。
男孩趙碩便早就已經有了主意,單名一個瑞字,既是趙正長子,今日又見東方祥瑞,那字便就叫“伯矞”吧。至於女孩,聽聞個頭嬌小,不過四斤,便就叫個“玲瓏”。
“趙瑞,趙玲瓏……”
眾人咀嚼了一番,紛紛點頭。
“好名字,好名字!”張茂純眉飛色舞,手舞足蹈。
“多謝殿下賜名,多謝祖宗庇佑!”叔伯們也都各個神情舒展,拱手作禮。趙有鋤佈置了酒席,姜氏和孟氏又煮了一鍋蛋,見人便發,逢人便勸。
趙碩一連喝了三碗酒,越喝越覺得這酒怎如此烈?低頭一看,卻見酒水清澈,毫不渾濁,似水一般。於是便問,“此乃何酒?何以才喝三碗,便有了醉意?”
趙有鋤道:“這是元良教的釀酒之法,之前也沒說能喝,只是能消傷口熱疾。右武衛軍中就備有此酒!只是量少。”
“是嗎?”趙碩連忙看向了何四,何四定了定神,想了想,又抿了一口,細細一嘗,這不白湯嗎?
軍械營說著白湯是平涼產的,專攻傷口熱症,以白湯消殺,不僅傷口好得快,還不易反覆。
何四一時語塞,“這能喝?”
趙有鋤哈哈大笑,“能喝!便就是元良說的,此物太過剛猛,少喝怡情,多喝卻傷身啊!”
趙碩此時已是天旋地轉,把持不住,臉上更是熱烘烘的,紅了一片,他抹了抹嘴,意興闌珊,道:“妙也,再來一碗!”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何四喝得不辨東西,直挺挺地倒在了平涼的八仙桌下,被人抬著送進了客院。趙碩能戰,可也招架不住喝得太猛,只五碗酒後,已是漸漸不支。平涼眾人見好便收,加上所釀白湯庫存並不充足,也就就此作罷。
趙碩在趙有鋤的攙扶下回到客院屋內,聽隔壁何四呼呼大睡,呼嚕震天。一時睡不著,便坐在燈火旁,透過窗欄格柵看向天空中的滿月,聽平涼稻田裡的蟲鳴哇叫。
趙碩滿腦子混沌,他閉上了眼睛,緩緩地躺靠在了木椅上,嘴裡“嘖”了一聲。
算算時辰,來涼州已是兩年了。初來時,平涼只不過是窮鄉僻壤,可眼下,這裡卻是河隴最富庶的村裡。村外千餘畝糧田,更有河隴新軍的搖籃團練營地。等過得兩年,倉廩豐足,兵強馬壯,趙正自安西凱旋。到那時,水到渠成,他這個河隴節度使,便就能揮師南下,與吐蕃決一死戰,讓大唐西北一勞永逸。
等滅了吐蕃,收復河西,打通安西之地,重複大唐榮光,便指日可待。
再往後呢?
再往後……
趙碩搖了搖頭,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