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故意將訊息透露給了渠國公?
梁珅點頭,以我多年暗線的經驗來說,恐怕是這樣。這訊息太讓人大失方寸了。若是走暗線通報,找旁人來說,元良大概是趕不上蕭關之圍了。渠國公正是因為事不宜遲,才不得不暴露自己。對頭這計策乃陽謀,要麼要了元良你家小的性命,要麼讓渠國公露出水面。要麼兩者兼而有之,畢竟要你家小的性命對大局於事無補,唯一的可能,就是挑撥你與回鶻的關係。可朝中,他們大概也猜到了有隱線,渠國公這一來,才是他們真正想看到的。
明棋便明棋吧!渠國公冷笑一聲,甩了甩衣袖,道:老夫也不是被嚇大的,明棋了,往後在朝中便更好針鋒相對。
梁珅行了一禮,渠國公高義!守道敬佩。
此事多說無益,如今已是緊要關頭,商量對策吧。渠國公看了一眼趙正,趙正點點頭,道:西北軍事無礙,安西大局我自有分寸,我與回鶻的聯絡,豈是這凋蟲小技所能左右的。守道淮西之行,相信也定有建樹。唯獨東北,還有朝廷兩衛人馬,若是康陸起兵,他們首當其衝。畢竟兩萬餘精銳,我等此時沒有證據不能聲張,只能早做打算。至於劍南,我另有安排。
怎地說這許多,卻沒有一句嫂子與侄兒他們?梁珅道:元良你這心也忒大了一些!
趙正悵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此事已箭在弦上,赫連雲天若是趕的上,便是他們的造化。若是沒趕上……
若是沒趕上,元良你也定不能衝動。渠國公握住了趙正的手,安慰道:所謂吉人自有天相,元良為國為長安殫精竭慮,相信天不欺良!
走,回屋說,外邊冷!
……
寒夜飄雪,塞外風冷。
一日的雪花似乎仍未下盡,一入夜,便更加狂暴。
大風勁卷,掌心大的雪花在山谷中橫飛。大山銀裝素裹,夜裡分外刺眼。
可凹地中三度失守,又三度復奪。滾燙的鮮血凝結成冰,又被雪花蓋住,再被人踩成紅色的雪泥。五十玄甲軍被五百多鶻人圍攻,歷經三個多時辰激戰,已戰歿大半。
朗多秦身中四箭,一身重甲鮮血淋漓,頭頂兜鍪砍痕交錯。
身後的玄甲軍,隊正早已陣亡,身首異處就躺在面前,一身碎剁,已無完肉。僅存的十餘名軍士,已放棄兩側陣地,他們渾身是傷,各個浴血,圍著那堆象徵著希望的篝火。
篝火邊,周春手裡緊緊地抱著趙瑞與趙玲瓏。周盈則抽出了隨身的短刃。
她是趙正的夫人,此時卻也是夫君榮辱的關鍵。若是被人擄了,元良便失了臉面。就算能活著再回到夫君的身邊,她也無顏再見元良一面。還不如就此死了,斷了賊人的念想。
山下那群人,他們口口聲聲地要瑞兒與玲瓏,無論他們出於什麼目的,也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周盈看向了周春,周春從阿姐的眼中準確地讀到了她的想法,於是面上梨花帶雨,使勁搖頭。
禍不及孩兒,阿姐!這可是你親生的兒女,元郎的骨血啊!
周盈淌下了兩行淚,她抽泣著,伸手抱過了瑞兒,阿孃不怕死,可是阿孃不能讓你與玲瓏落在敵人的手裡。平涼祖祖輩輩,你趙氏先人浴血沙場,倒下的何止成千上萬?瑞兒,你可不能怕死。你阿爺是何等的英雄,你若是成了敵人手中的籌碼,你要置你阿爺於何地?置平涼那些戰死的先輩於何地……
周盈滾燙的眼淚吧嗒吧嗒地落在趙瑞的臉上,她扶著瑞兒的臉,仔細地看著他,瑞兒
你別怕,就算是死,阿孃也陪著你……
趙瑞雙眼抬了起來,他伸手撫摸著周盈的臉,雙唇抖的厲害,瑞兒小……但瑞兒不怕……
玲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個勁地往周春的懷裡鑽去。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