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五月時,約茹人終於坐不住了,直接提高了使臣級別,派出了掌管人口、財帛的域本,親自跑了個把月,吃了滿肚子的黃沙,趕到了龜茲。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趙正殺了一隻羊,笑眯眯地請他吃了一頓安西的瓦罐羊肉,品了一番西洲的葡萄酒,又贈送了一柄龜茲鐵打造的上好彎刀。
那域本名喚旦珠,年約四十,卻長得一臉皺紋,讓人捉急。席上雖然頻繁應酬,但看得出心不在焉,開口便是要去見見被關押起來的約茹子民。
他一連喝了幾杯葡萄酒,面色通紅,像似鼓足了勇氣:“督本,你就別再逗弄老兒了。約茹敗在你的手下,甘受此辱。督本若是要定約,你我雙方便尋個吉利日子,定了盟約便是。無論督本你要什麼條件,我約茹說一不二,照做就是。可督本扣著我約茹子民,既不要錢,又不要糧,只是開價。眼看這價錢越開越高,我約茹上下全茹加在一塊,也決計拿不出來。到得那時,你我難免又要扯破臉皮、刀兵相向,督本有何苦來哉呢!”
“尊使言重了!”趙正嘆了一口氣,“兩國交兵,首重利益。約茹能出得起趙某人要的價,我又何必押著你約茹的子民,對我又沒半分好處。只是我這每一筆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訂不訂約,這錢你們總是要出的。可是不是我說你們,就這幾百萬兩一拖再拖,難以交訖。我這就算喂牲口,每天兩萬人的成本總是得算進去的吧……”
那域本連忙點頭,“自是應該!眼下三百萬兩已籌措到位,再有十日,便能起運,兩個月就能到龜茲。餘下的五百萬……只能每年還一些牛羊充數,銀兩,真的沒了……”
“那也行啊!”趙正哈哈大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好歹你們吐蕃也是我們大唐的侄輩。我看這樣吧,二十隻羊換一個人,兩頭牛換一個人,餘下的欠款,便就以此充數,如何?”
旦珠一張老臉終於展出了笑容,舉著酒杯,高呼“督本睿智”。卻看趙正大手一揮,忽然話鋒一轉,又道:“只是這筆買賣又沒法找個中間擔保人。我若是一次將你們的人都放了,結果你約茹毀約,不再付給我們銀錢牛羊,我豈不是吃了大虧?”
“那斷斷不會!”旦珠急忙爭辯,“國與國之間講的就是重信重義,督本若是不放心,可簽訂契約……”
“重信重義?”話音未落,在場的所有人都笑出了聲來。趙吉利笑的聲音尤其大,看向旦珠的眼神裡,也充斥著可憐的意味。
吐蕃人講信義,特麼安西的狗都笑了。
“貴使,我不是笑話與你。”趙正忍俊不禁,壓了壓手掌,“做生意還講個銀貨兩訖,這等大事我也不得不防。要怪,就怪蘇毗人吧。我們大唐與蘇毗在河隴幾次三番大打出手,哪份和約他們不是簽了又撕,撕了又籤?你們與蘇毗同屬吐蕃六茹,歸邏些王庭制約,我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看不如這樣,你運來多少錢銀牛馬,我便放多少你約茹子民?如何?”
趙吉利補充道:“這是我安西都護府與回鶻汗庭共同的決議。貴使,你考慮清楚,若是答應,在這八百萬銀錢上,便不再加息加罰,只算糧秣用度。若是有難處,那還請貴使回稟約茹茹本甚至上報邏些王庭,要麼來打,要麼走開,莫要擾我安西清靜!月月來說,說又說不出個結果,你們這些約茹人,好不煩人!”
說到最後,趙吉利的語氣陡然提高了八度,那震耳欲聾的聲音繞樑激盪,把旦珠的冷汗都嚇了出來,眼看那端坐上首的督本趙正,一臉眉清目秀的模樣,竟然是個貪得無厭又頗有心計的傢伙,上下約茹同時栽在他的手裡,也不知是得罪了哪房的閻羅,遭了此等厄運。
當下便輕嘆著搖了搖頭,“如此便罷,我明日就回當榮,三百萬兩即日起運!但臨行前,還請督本再三考慮,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