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使不得,我哪能要你給我盛飯,這不折我壽嘛,傳出去,我得……”劉中天左躲右閃。
“幾十年了,你一直在我家勤勤懇懇,幫助扶佐我爸,就我爸這脾氣……”
“你就讓她盛,看你會不會從位置上掉下來,窮講究!”
“使不得,黃老爺,這亂了規矩!”
“規矩還不是人定的,抓緊!我們進趟城!”黃興忠看見陳梅梅找衣服換。
“日本人昨天進城了,你這會兒去幹什麼?”陳擔心道。
“看看,都說東洋人厲害,我想見識見識,他們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要不咋刀槍不入!我估計也跟切瓜切菜差不多!”
“不去不成?”
“我們之所以到這兒,幹什麼來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好玩嗎?丟家舍業為了啥,就是為了幹他們!你都沒有見過日本人,更不瞭解他們,怎麼和他們幹?孫子兵法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你不會帶槍吧?”陳問。
“你就一傻老孃們,我去摸情況,按土匪的話說:就是踩點!我帶那玩意兒,給自己找麻煩?”
“謝謝大小姐,折壽折壽!”
“黃安叔,我來!”
“不!不!我吃好啦!”黃安拘促站起來。“那就空空兩手去?”黃安放下碗,用手抹一下嘴。
“怎麼也得給日本送兩罈子好酒,要不然,怎麼能對得起遠道來的客人?”黃興忠拿盆舀水洗臉,手捧清水,往臉上撲。
“我爸這是怎麼啦?”黃淑霞不解。
“話裡有話,有深意呢,不難琢磨!”
太陽潑皮,甚至是有些無賴,日頭甚毒,城門那兒,一隊鬼子,一隊警察,列隊盤查過往行人,查得還挺嚴格,黃興忠坐馬車上,旁邊是劉中天,黃安帶住韁繩,壓低聲音,有挑擔子,有揹包的,有推車,有牽牛牽驢的,賣菜賣糧的,“日本人查得夠嚴的,除了查良民證,看誰不順眼,不但不放行,還得打罵,重者抓起來!”
“揚名立萬!老百姓日子不好過了!”黃興忠嘆一口氣。
“死撐活挨!”
“你!不允許說話!”警察開始威風起來。連平時那些警察中的鱉三,也耀武揚威起來,而今邁步從頭越,而今換了人間,讓這些過去被人罵作臭腳力的警察,不僅可以對任何人吆三喝四,還可以以搜查為名,對於過往女人動手動腳,往往經過臭警察盤問審視,有些人物日本人還要濾一下。
“我說說話怎麼啦?”黃興忠依然抱著膀子,斜斜靠在車上。
“你是幹什麼的?”
“做個小買賣!勉強混口飯吃!”黃興忠什麼陣勢沒見過,這些剛剛招募來的生瓜蛋子,壓根就沒放眼睛裡:瓜娃子,不識人,還嫩,一根筋。
“我看不像,下來,接受檢查!”小警察下額上沒有長出代表男人的鬍子,只有黃而軟的絨毛,一臉稚氣未脫。長槍上有雪亮的刺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哎,小老弟,你是初來乍到,不瞭解情況,你們警察局長桑泊年是他的好朋友!知道不?”劉中天笑容可掬,拍拍他的槍。
“現在早他媽沒有局了,只有城防司令部!別給我扯這沒用的!”
“小老弟,你咋一根筋呢!大家都是中國人,較什麼勁?”
“放走任何一個可疑的人,我要吃不了兜著走!”
黃興忠拍拍劉中天:“我是那可疑的人嗎?真有可疑的人,你兜得住嗎?”黃興忠笑得有些不正常。一個屁娃娃,真拿日本人當爹了,“上面放個屁,你就當臺戲?不成,你這樣……”
“哎!那裡發生了什麼?一個支那人,還要坐在車子上,他當這裡是他的家!”一個日本兵,漢語生硬,撇撇嘴,用手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