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生的春椅上眯著眼曬太陽,身上披著他常穿的靛藍色外衫,陽光斜射在他蒼白的臉頰上,彷彿要把他的臉穿透。
“小常師兄。”青伶走到邊上喊他。
小常緩緩睜開眼,看見是青伶,笑了笑,撐著坐起來,揀起邊上的小馬凳讓他坐。
“今天怎麼樣了?”青伶坐下問他。
小常說:“還那樣,吃了藥就好些,不吃藥就復發,反反覆覆的,也不見好。”
青伶把藥盒給他,說道:“這是夫人關照你的,說每日用溫水化開一丸服下,這一盒都服下去保管你就好了。”
小常心裡泛起一陣熱潮,緩緩問道:“夫人……怎麼知道我有胃疾呢?”
“那天我從梅園看你回來,路上遇見夫人,夫人問我從哪來,我就告訴夫人你病了。”
“哦,你幫我轉告夫人,就說多謝夫人垂憐,等我病好,一定當面致謝。”
青伶走了,泉生倚在門邊,似有話想說。梅生說:“這藥若真能治好小常師兄的胃病,可算是菩薩保佑了。”
小常吃了理胃丸,身體一日比一日好,胃不痛了,臉上也漸漸紅潤起來,再也沒復發。
毓容見他好了也很高興,就讓他來東院,月隱恰好也在,小常朝月隱深深行了個禮,謝她的神藥。
月隱說:“不必如此多禮,是你的造化好。”
毓容笑道:“我叫人望了你總有百八十回,老不見你好,我的戲癮可是憋了好久,得虧了夫人的藥。你既然好了,就唱段懶畫眉來聽。”
小常素身清唱了段‘月明雲淡露華濃’,月隱邊聽邊用手指點著桌子,口裡不出聲地跟唱。
唱完戲,毓容說要看會書,簪英就扶著月隱回去,小常也下去了。
月隱走到半路,自覺心裡悶得慌,不想回前院,讓簪英去把自己的琴譜拿來,她要去竹林坐坐。
簪英去了,月隱隻身往竹林走,小常走到梅園外未推門,卻調轉頭往回走,恰巧與月隱在林口處遇上。
“夫人。”小常欠了一下身。
月隱問:“怎麼又回來了?”小常說:“想來竹林坐一會,夫人也是?”
月隱說:“這是個記琴譜的好地方。”
“那我就不打擾夫人,先回去了。”小常躬身道,“還要再多謝夫人的藥。”
“小常。”月隱停頓了片刻,說:“你要多保重身子。”
小常沒有應聲,只遲疑地點了一下頭就匆匆回去了。
簪英拿來琴譜,月隱攏共翻了兩頁,記來記去也記不下來。
索性就回了前院,拿出毓容贈她的琴彈一曲雉朝飛,將千思萬緒都付與琴聲,將百種愁腸都化作繞指柔。
越彈月隱的心越是寂寞,越彈小常越是在眼前浮現。
她閉上眼睛,迫使自己想著殷隨,想著洞房那天晚上他小心侷促的樣子,想著他包容自己,哄自己開心的樣子,想著他的溫柔、高興、失落、生氣、和哀傷。
殷隨往日的模樣忽然全都碎了,他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冷漠地看著自己。
“夫君!”月隱睜開眼大叫,像從高處跌落一般伏在琴上,琴聲戛然而止,如寒冰斷裂。
簪英聽見月隱大叫,連忙走進房中。
月隱的淚珠滴落在琴絃上,簪英扶起月隱顫抖的身軀,月隱抓著簪英的手。
“夫君生我的氣了。他怪我,他恨我……”
“沒有,小姐,公子還沒回來呢。”簪英扶月隱在床上靠下。
月隱泣不成聲,喘不上來氣,緊捏著簪英的手。
“簪英……為什麼……我怎麼會得這樣的病……”
“祥雲!祥雲!”簪英一手扶著月隱的肩膀,一手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