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色蒼茫,就不怕不安全?”
“有陳大翻譯罩著,能怎地?有驚無險!”
“我們家老爺人微言輕,恐怕沒有你期望的那樣:要辦什麼過格的事,還得走日本人的門子!恐怕耽誤你的正事!”猛一拽,拽個門響風進,開門的人,四十歲上下,高大彎曲,象駱駝笨拙,見是幾名壯漢,面孔生得很,“你們是……?”
“陳翻譯在吧?”
“在是在,剛從日本人那裡回來,沒顧上吃飯,正在洗澡,太太和傭人正在廚房忙著,你們這時候來見,是不是有些尷尬?”這種人忠實得像一條狗,處處防著外人。
黃興忠一舉嘴,示意達子和黃安:“一點兒意思,不成敬意,成望笑納!”
達子和黃安從北風身後走出來,這拎的是大包小包,看得出來訪者既是道上的人,又出手闊綽,不拘小節。
“我就是個看門護院的,陳老爺是我們老陳家的一把大紅傘,是我們陳家祖林上冒得第一縷青煙!我代我們老爺謝謝你們,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都進來吧!”他接過達子手中的禮,“各位請!老爺,老爺太太,有貴客求見!”這聲音,象要爆炸的鞭炮,哧哧燃燒,心撞擊著熱情,熱情飛花碎玉,似煙花耀眼寂寞,左右兩手的禮物,象鞦韆往不同的方向盪漾。
北風感受著這兒雅院靜室的氣韻,有竹婆娑,有花夜怒。
隨著一聲聲咋呼,陳品章甩甩潮溼的頭髮,把白邊眼鏡戴上,穿著寬鬆佈滿條紋的家居服,靸拉著熊掌一樣鬆軟的大拖鞋,鞋很大,卻很輕,質地是棉布,但沒有重量,一看就知是東洋的東西,在電燈下,煞有介事地半仰躺在搖椅裡,手裡拿把黑紙扇,有節奏驅趕著蚊子,“慢著點兒,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天塌不下來,你慌張什麼?你下去吧?”陳品章這時候斯文起來,“各位,都請坐,深夜造訪,有何賜教?”
黃安學著傭人,把禮物放在茶几上,退後到一旁。
“各位,遠道而來吧?看著面生,有何敝人可以幫上忙的?”
黃興忠見陳品章裝作不認識,也就不客氣,往旁邊沙發上一坐:“看來陳翻譯是貴人多忘事,上午我們在城門口見過面,我們相約今晚一起吃酒,怎麼?你忘了?”
“那倒沒有,只是……?”
“你以為我們只是隨口一說?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黃興忠,家住黃花甸子,我家釀酒,酒名女兒紅,這趟進城,是為了收購高粱,早就聞聽連腳盛產高粱,堪稱一絕,粒大皮薄,水分天然的足,豐稔的高粱,帶著芳香和水汽,所以……?”
“可是那裡現在成了軍事禁區,只准進,不準出,我也愛莫能助,如果是為了這事,我勸你們乾脆打道回府,就算有日本人特別通行證,一路上也要經過三查四審,那裡地勢多低山丘陵,且多有毒蛇出沒,當地人倘且畏縮不前,多想出來,你們為了幾個錢,冒這麼大風險,值得嗎?如果信得過我陳品章,你們就在臨江城裡折騰,有個坎什麼的,我也能說上話。”陳氏搖著紙扇,隱隱覺得這裡頭有什麼不妥,“你們來自於重慶亦或是延安吧?”
“我這口音象嗎?這兩頂帽子太沉實了,我受用不起,我不相信:你沒有喝過我們家女兒紅?”
“臨江城裡有的是連腳過來的高粱,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給幾個糧食市打聲招呼,替你們留著!”
“人離鄉賤,物離鄉貴,這成本上就不好說了,再說:富貴險中求,我已經跨過龍澤,到了這兒,就差這一步了,你放心:我就是個做酒的,絕非什麼黨呀派呀!”
“黃兄,不是我不幫忙,在日本人那裡,只要能說得過去,我何樂而不為?大家都是中國人,我完全可以睜一隻閉一隻眼,最近日本人風聲鶴唳,為了在不久的將來佔領神州,日本人可不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