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這麼四兩撥千斤,輕輕一點,讓我茅塞頓開,佩服,實在是佩服!你等著,我得送你幾張皮子!”
“使不得!使不得!你要這樣,朋友今後沒得做!”
從北家出來,太陽有些西沉,若有若無,聽得見狼嚎聲,悲苦地在哭。
汽車,黑色的汽車,在福祥藥鋪門中停下,從上面下來個衛兵,脖子掛著SmG,一隻手在扳機上,另一隻手開門。
史鳳琳一身戎裝走下來,伸伸懶腰,腰間皮帶上,掛著把駁殼槍,一臉冷竣,跺一下腳,對衛兵吩咐道:“你們就不要進去了!回頭別嚇著她!”這時太陽幾乎掉在地上,信步走進去,“夕紅你好,我回來了!”正在看書的陳夕紅慢慢抬起頭,怔怔看著來人,如果不是起憶中這張臉,她幾乎認不出來這個人了,胖了,也老了,陌生的疏離感,讓她不敢相信:歲月真的是把殺豬刀,金銀銅鐵一起削!改變的不僅是容貌,還有早年象樹一樣栽下去的信念,她本能哆嗦著,“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夕紅,我是你的鳳琳,你認不出我來了嗎?”他脫了帽,甚至把頭髮往上撫了撫。
陳夕紅直勾勾看著他,當年這個意氣風發的人,變老了,變冷漠了,那個下著淅瀝小雨的日子,他是那樣的冷酷無情,是那樣決絕,連母親去給他拿她給他準備下的東西,就等不得,後來,除了一兩封信,就再也沒給她留下什麼,無語,默默無語,豆大兩顆淚水跌跌撞撞滾出眼眶,委屈,悲傷,憤恨,逆流成河,在他出現的那一剎那間,在心河中洶湧澎湃,“你為什麼要回來?你為什麼不死在外頭?你到底回來幹什麼?”終於繃不住了,哽咽,痙攣,執著的信念牆倒屋塌,崩潰了,伏在桌,哭泣有聲,書像只中彈的大雁,重重跌到地上。
第14章:
1
史鳳琳在屋子裡來回踱著步,搓著手。
往事如潮翻滾……
“夕紅,我對不起你,我就是個混蛋!孫先生說:革命倘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我正是遵循這一諄諄……”
“別說了,你去革命吧,我沒有拖你的後腿!……”
“好夕紅,自古忠孝難以兩全,我……總之是我不對,我向你檢討,我錯了,可這麼多年,我並沒有辜負你,我一個人四海為家,四處漂泊,現在革命成功了,我希望和你一起過好日子!”他走過去,拍拍她的肩頭,把一隻手插進她頭髮裡,看著她雙肩一聳一聳在抽動,二十多年的委屈,象冰山一角,在融化,在坍塌,心中無限酸楚,讓他也哽咽了,曾經的愛,曾經的恨,曾經的抓狂,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就葬送在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裡,心生悲哀,涼意泛上。
女人猛地站起來,淚臉朦朧,撲進他懷裡,用頭衝撞著他,雙手象兩條蛇在身上抓狂,然後,攥成拳頭,捶著他,只有幾下,哭一陣,用嘴猛咬他的衣服,咬不動,上移,踮著腳,去咬他的臉,象河蚌那樣,死死地,咬出血來,男人只有忍耐,然後,將她整個人抱起……
第二天早上,史鳳琳攜著有些羞澀的陳夕紅,回到了黃花甸子,她如一抹斜陽,安靜跟著他,他的衛兵,挨家發貼子,要請客,一家一個,並且不收任何財禮,這讓那些窮苦人舒了一口氣。
黃興忠套好牛,正準備著讓黃興旺去犁地,這時,一個衛兵,肩上揹著槍,在黃安帶領下,走進來,“老爺,有人請客!”
“你去後院忙吧!”
“哎!”黃安應一聲,就邊往後院走邊看。
“你回來!”
“你還有事?”
“大小姐今天回不回來?她騎腳踏車了嗎?”
“騎了,早上出門,我還和她打了招呼!”
“噢,你姐呢,我怎麼沒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