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濯乖乖地說:「都聽你的。」
「聽我的就繼續睡吧,等明天起來燒就能退了。」
「我怕我現在睡不著。」
「那再陪我睡一會。」守了這麼長時間,關渝舟也有些累了。他在夏濯身邊躺下,隔著一層層毯子輕輕拍著:「閉眼。」
夏濯閉上眼,乏力感很快讓他重新有了睏意。恍惚間,他好像盛著壓抑的水流聲在數不清的展櫃間遊走,輕飄飄地穿透了無數個黑暗,最終聽見了簡然的聲音。
……
「小舒,我來換班,他嫌我夢遊打擾他休息。」
簡舒守在母嬰室的門口,快到下半夜時,簡然從室內出來接替了他的位置。
簡舒點了點頭,擦肩而過時低聲問:「怎麼樣?」
簡然眼珠一斜,噓聲道:「臨門一腳。」
簡舒明白了,正要進去,簡然又拉住他。
兩人對望,簡舒說:「我心裡有數,姐你放心。」
再三叮囑後,門被重新虛掩上。簡然蹲在門口,並沒有開啟手電筒。這裡密不透光,但習慣了黑暗後眼睛也能察覺到異動,這樣能省下一些電量,他們的積分並不寬裕。
但是現在,她需要同時注意兩個地方,一個是走廊另一端的出口,清潔工隨時可能經過,另一個則是她的背後,萬一發生了預料之外的事,她必須保證簡舒的安全。
她朝後靠了靠,讓門內的動靜更清楚地收入耳中。
「咳咳、咳……咳咳……」
嗓子裡的瘙癢讓簡舒忍不住咳嗽,在外面憋得久了,一開口就停不下來,動靜大得像是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上半夜沒能休息,曾英已經處於暴躁的邊緣,一等他製造出噪音,火氣便直竄而上,喝道:「閉嘴,安靜點!」
「對不起。」簡舒怯懦地道歉,害怕地縮成一團,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曾英重重地喘了幾口氣,等急促的呼吸平靜下來後重新閉上眼,黑色的視覺內飄著閃爍的彩色光點。他的頭很重,眼睛酸得讓他想起了在空調下吹了一整天的感覺。他的身體感到疲累,隨著眼皮的緊閉,手和腳也變得沉重。沒半分鐘後,他又猛地重新坐起來,大口大口地狼狽喘氣——他的胸口處被電似的刺痛,心臟周圍的肌肉又酸又麻,不知是什麼疾病快要到來的徵兆,這種感覺讓他很不妙。
該睡覺了,一定是嚴重缺少睡眠了……
曾英捏著虎口,心裡默唸著睡著了就好了。但整日緊繃的神經鬆懈不下來,他的思緒一直處於活躍中,不斷地一遍遍在腦海里構造出整個海洋館的地圖,這邊篩查過了,還剩下那裡、那裡……不,他白天已經想過了,不會出問題了,不用再想了……可是停不下來,刻意地去強調著快點入睡,反而使混沌的頭腦越來越清晰,彷彿永遠接收不到指令。
又來了,又是那種心悸的感覺。
曾英再次睜開眼,抓著胸口被冷汗浸濕的衣服盡力呼吸,如果這時開了燈,便能看見他的眼白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血絲佔據。
等天亮後就是第四天了,只要熬過一週,那隻海豚就會被送去安樂死,案件塵埃落定,到時候這場遊戲贏的還會是他……再熬三天就行了,區區的睡眠障礙比起以往那些痛苦的折磨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九牛一毛罷了!
在心中默默勸說了自己一番,曾英感覺身體放鬆了不少,思緒也慢慢放空了。他緩緩閉上眼,在安靜的氛圍裡按照快速睡眠法一步步淺入佳境——
「咳咳咳!」
簡舒的咳嗽聲如一道降雷,啪地打破了沉寂的假象。
他的肩劇烈顫抖著,捂著嘴萬分狼狽,「……咳,咳咳……對不……咳!對不起、對不起……」
怒火在曾英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