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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頁

夏濯正蹲在路邊,和碎花裙研究那些掛在灌木上的柺杖是塑膠裝飾還是糖果。突然被這麼一喊,還沒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等胡母帶著胡父一同走近才施施然地起身:「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姓夏,叫我夏老師就行了。」

胡父急忙問:「小夏老師,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您在指什麼?」夏濯裝糊塗。

「就是、就是……為什麼學校三月份還在過聖誕節?」

「您都說這是聖誕節了,又怎麼會是三月呢。」

[測試,測試……餵?餵?1,2,3,4……]

廣播開啟,單調的說辭重複幾回,《平安夜》的旋律悠揚響起。

屬天的安寧隨著細小的落雪一同到來,胡母尖叫一聲,撥開人群就往花園裡跑。

路上的人被她撞得東倒西歪,叫罵聲響了一片,還沒站穩,後頭就又匆匆竄來一男人,嘴裡不斷喊著「借過、借過」。

夏濯抬頭接了一片雪花,看著它融化在手心裡,不知怎麼就冒了句不搭的感慨:「瑞雪兆豐年啊。」

楊叔問:「不用跟上去?」

「跟,當然跟。」夏濯攏了攏衣襟,跟了上去。

他想起昨晚問關渝舟的那句話:要是和鬍子默的父母說你們的孩子變成鬼了,並且還能看得見摸得著,他倆會信嗎?

關渝舟很篤定地給了他回答:會。

他本來還留有質疑,但現在也同意了關渝舟的話。他還沒和這對夫妻說實話,他們就已經憑藉心底的那點期望,自動將故事給填上了。

晚自習取消了,但學生的課會持續到六點半。沒有學生的參與,大路小路上同樣人頭攢動,噴泉池邊陸續鋪上了墊子,大人提前站好了位置,等候孩子下課相聚。

也很奇怪,胡母並沒有朝著教學樓去,而是直接趕往花園,彷彿篤定了那裡會有自己想看見的人。

等夏濯四人追著趕到時,那棵古樹下空空蕩蕩,胡父胡母也沒了蹤影。以樹為中心的五米內不見一人,其餘遊走的外客也默契地繞過,有什麼肉眼看不見的屏障將空間一分為二了一樣。

關渝舟伸出手,穿過隱形的線時,指腹周圍的空氣中盪起道道透明波紋。這道波紋沒有消失的跡象,反而不斷地朝天上、朝地下無窮盡地擴散。剎那間,飄蕩在空中的雪花停止了降落,吵鬧的人聲樂聲和風聲——時間靜止了。

人群裡混著幾個參與者,他們驚愕於此時的變化,遠遠看見他們幾個,趕緊圍上來問:「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

楊叔好脾氣地和他們解釋幾句,夏濯卻跟隨關渝舟跨過了那道界限。

晝夜顛倒,黑暗降臨。

無邊的夜色透著壓抑的紅,眼前的古樹搖曳著,不斷掉落的樹葉被染上火一樣灼燒的顏色。

眼前的背景和夏濯的夢境對應上了。

鬍子默就襯著那片火紅的顏色,跪在地上無聲落淚,眼裡全是面前父母的身影。

他哭了太多次,身上的校服和裙子早就滿是刺目的血跡。夏濯沒有靠近,隔著那段距離看胡母上去用力抱住他,而胡父自後方擁他們兩人入懷。

他抖得厲害,生怕幻影破碎一樣死死抓著母親的衣服。

越來越濃的血腥味逼近,和夢中一樣嗆得人喘不過氣。

一滴水卻「啪嗒——」掉進了血泊中,沉重的氛圍找到了突破口,嘶啞的喘息漸濃,鬍子默卸了力氣,終於嚎啕大哭。

眼淚一串串從他臉上劃過,漫長的等待和日復一日的折磨幾乎要磨掉他所有的心智。他已經太累了,時間一點點將回憶抹平,他在每一次抽筋剝骨後都會想念每一個在家中平凡度過的夜晚。

「對不起……對不起。媽,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