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幾雙手死死按在灌滿了水的盆中無法呼吸,掙扎間刺骨的冷水不斷朝外濺射,落地後在光線下染上了血液一樣病態的顏色。
「不……」
「醫生」中的一人道:「可別怪我們這樣對你,是你那個同性戀物件對你不管不問。你看提了分手後他來找過你嗎?沒有吧?哈哈,忘了他吧,夏老爺子還等著你治好了去聯姻,可別讓他等太久,也別耽誤咱們的工作啊。你是被有錢人家帶回來了,但我和我這幾個兄弟還得靠自己賺錢吃飯呢……」
「小於求你……求求你……我不想再看到他們……」
助理淡漠地將餐盤放到門口,「您該聽老爺子的話。」
「爺爺……我聽話,我聽話……你放過他,我會和他分手……」
夏洪坐在華貴的沙發上,「哼,看來治療是有些效果。等你什麼時候把他給忘了,我再考慮讓他好過,在那之前你先乖乖地呆在房間裡,其他地方就別去了。」
夏濯看到自己憔悴得不成人形,那張臉越來越陌生,眼中漸漸被恐懼和擔驚受怕所填滿。
他的頭前所未有地疼痛起來,劇烈的兩級撕扯讓他無法招架,整個人從狹窄的擋板上摔到地上。慢慢的,畫面裡的人和他融合在一起,他狼狽地跪在地上抱住自己,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
馮永新俯下身,在他耳邊說:「痛苦嗎?小少爺。這些都是被你丟掉的記憶,我有替你好好收著。你以為把所有都拋棄就能快樂地過一輩子?你可是親手殺了我,我又怎麼會平白讓你忘掉這些呢?」
成千上萬噸的空氣死死壓在他的身上,他彷彿已經被關在這裡過了幾個世紀,可那些痛苦不堪的折磨卻沒有盡頭,強烈的窒息和壓迫讓他的五臟六腑都扭曲成一團,心跳的每一個節拍都打在刀尖上,多活一秒都會讓他感受到生不如死。
胸口的吊墜發出幽幽的光澤,夏濯渾身冰冷,如墜冰窖。
魚形玉石碎裂的聲響猶如鐘鳴,幾乎震得他頭腦發暈。他最後僅剩的一點清醒讓他意識到——這個吊墜有問題。
當初夏老爺子在佛堂中許下了兩個願望:第一是讓他身體健康且平安;第二是讓他回歸正軌。
現在吊墜已經保過他一命,算是應證了第一點。而隨著時間的消耗,是時候應證第二點了。
腥甜的血液在口腔內慢慢擴散,無形的風在高處迴旋。濃烈的眩暈消下幾分,星星點點的黑色從眼前褪去,面前懸空的幾十米高度幾乎讓他下意識避開了臉。
這裡是夏宅的頂樓,往前一步就會粉身碎骨。
無數次的噩夢擬化為現實,印象深處埋藏的失重感在此刻浮出水面,空空蕩蕩的前方使他腦海中閃過尖銳的嗡響,最終和馮永新的催促匯聚成了一條線——
跳下去吧。
只要跳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會得到解脫。
馮永新懸空飄在他一米開外的位置,面容激動到扭曲。他直直朝夏濯伸出雙手,做出一個擁抱迎接的姿勢:「來吧,過來吧,他們都不會拯救你,只有我會接納你。到我這裡來,我原諒你曾經所做的一切,你也不會再如此痛苦……」
夏濯愣愣地起身,像是著了魔一樣晃動著腳步,在只有分米寬的邊沿上迎風而立。他的身體因劇烈的疼痛而控制不住地打著哆嗦,被汗浸濕的凌亂髮絲狼狽地貼在失了溫度的臉頰上,眼中不見一點光亮。
馮永新笑容扭曲的弧度更大了。可下一刻,他灰突突的雙眸中滿是不敢置信,怔怔地往下看向自己的胸口。
原本捅入腹部的刀直插入了他的心臟。
「我之前根本沒殺死你。」夏濯看著他,眼睛裡裝著點暗紅的色澤,「現在才是。」
在馮永新的身體化為齏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