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昂讓他住嘴的原因不是別的,而是博美犬剛一落地就急忙地往東邊沖了出去,像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似的。它身子小跑起來方便,穿梭在灌木叢和相貼緊密的樹幹之間,倒是為難了跟在身後的三個男人。
這麼一趟下來,傘反而成了累贅,乾脆直接在淋雨奔跑。
狗這麼一跑就跑了快十分鐘,幾人也跟著不停地趕了十分鐘。
好不容易停下來能歇歇腳,呼進肺裡的氣還沒半口就重新咳了出來。
光一閃而過,情景瞬間印在了每個人的腦子裡。
褚津沒敢上前,「這怎麼……還死了這麼多院裡的員工?」
博美犬不斷在地上嗅著氣味。它似乎丟失了方向,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不停地原地轉著圈,一隻前爪撥弄著泥地,口中嗷嗚嗷嗚地弱弱叫喚著,拴在脖子上的牽引繩也搖晃不歇。
而穿著統一工作服的屍體就橫在樹下,各個死相慘烈,脖子不知被什麼擰斷了,直接頭和身體來了個錯位扭曲,血不知是被雨水沖了乾淨還是本來就沒來得及流出一滴,周圍看上去乾乾淨淨。
關渝舟開啟了手電筒,繞著屍體轉一圈,目光朝遠處望了一眼,隨後又將電筒關閉。他將打濕的碎發擼到腦後,不過兩秒,腳下的泥土突然起了震感。
泥漿火山噴發一樣從突起的土堆頂端淌下,高大的身形破繭而出一般,僵硬地從地裡爬了出來。
誰都沒料到會從腳底下鑽出來個東西,褚津慌忙掏出了槍。
不斷降下的雨水很快將這活屍沖刷出原本的模樣,與他們所想完全不同,它竟然沒有被黑布蒙身,一絲不掛的上半身已經被水泡得臃腫不堪,但光禿禿的頭頂卻很醒目。
這就是他們在尋找的守夜人——嚴梁。
哪怕它赤手空拳,也沒人懷疑那具身體會是羸弱的。
「大哥,你還能挺懂人話嗎?」褚津一邊拿槍口對它,一邊試著問話。
嚴梁毫無反應,它眼珠翻白,一踩一個水坑,身上的骨頭像錯位後重組失敗了,每走一步就發出咔咔的怪響。
「溝通不來還怎麼讓他給咱們燈塔鑰匙?」
關渝舟沉默片刻,說:「那就殺了再找。」
眼看龐大的身軀越來越近,褚津摸索半天也沒成功上膛,高聲叫道:「他本來就是死的,這怎麼殺?」
餘子昂一把將手槍奪過扣下扳機,子彈嘭地射出,分明正中胸口位置,卻被厚重的皮肉阻攔在外,一下掉進了水溝裡。
「打頭。」關渝舟表情未變。
餘子昂聽他的話,手腕向上抬了些許。他也很少用槍,畢竟有槍的夢境少之又少,好在雖然射得比預想要偏,也貼著左側眉骨沒入頭中。
嚴梁踉蹌一步,眼白上漸漸布上了道道血絲。黑色的血液順著洞流下進入眼睛,它卻沒有受到半分影響,只被牽制了幾秒鐘,再次動了起來。
「這怎麼跟片子裡的喪屍一樣啊!」褚津攥緊了餘子昂的衣服,「子彈沒用,現在還有什麼方法可行?」
關渝舟卻問:「還有子彈嗎?」
「我還有。」餘子昂把兩發子彈耗光的槍丟還給褚津,取出屬於自己的那把。
關渝舟頷首:「繼續射它的頭。」
「什麼時候?」
「默數三秒,開完槍後朝反方向跑。」
「好。」
三秒的時間並不長,但對於現在的他們卻很短。這三秒足夠嚴梁走到距他們很近的位置,走到只要一抬手就能將他們一拳打穿的距離。
三……
二……
一!
餘子昂雙手握住槍把,右手食指向裡一卷,第三發子彈應聲而出,擊中右側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