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畢竟津城可是我剛來北境時留過許久的地方,還曾在那裡敗給過北狄。」謝遲並不避諱自己曾經輸過仗的事情,語氣稀鬆平常,「若是連這種都看不出,我也就白當這個主將了。」
他說這話時透著點漫不經心,驚心動魄的戰事被這樣輕描淡寫地提起,不難讓人想到他指點江山的從容模樣。
傅瑤唇角微微翹起,儘量專心致志地畫完了剩下的部分,而謝遲的目光始終都落在她身上,彷彿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不會覺著無趣。
「既然你遲早都要看到,那我就還是先說了吧。」傅瑤放下畫筆,接過謝遲推過來的那盞茶,轉而提起先前那話本,「那些是我一路以來,根據旁人講述的『謝大將軍大敗北狄』的事跡改的……」
傅瑤一路北上,發現北境這邊的茶樓說書與京城那邊大不相同,十個裡面有七八個講的都是謝遲的事跡。
說書講究個一波三折吊人胃口,所以總是難免會有誇大,什麼雨夜突襲、以一敵百、三十六計都是稀鬆平常,更有甚至還有說謝將軍是武曲星下凡得上天庇佑的……
雖然明知道是有誇大,但並不妨礙傅瑤聽得津津有味,並且暗自記了下,準備整理個話本出來。
她也跟說書先生學了個六七成,其中不乏誇大吹噓的,所以方才見謝遲見著那手稿,才會慌慌張張地想要收起來。
謝遲先前只覺著奇怪,聽傅瑤解釋了之後,不由得笑了起來:「那些大半都是假的。」
他雖並沒那個閒情逸緻去聽說書,但曾聽下屬提過幾句,知道能那些所謂的故事裡,可能只有兩三分是真的——他的確在,也的確打贏了那一仗,奪回了城池,而後便都是胡編亂造了。
傅瑤託著腮,認真地回憶著:「我記得其中有一個故事是說,你得仙人指點,所以才能在北狄突襲百里外的城池時及時趕到,反倒殺了對方個措手不及……」
「假的。」謝遲著實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不著邊際的,好笑道,「那時是緊要關頭,我冒險賭了一把,讓人扮作我的模樣坐鎮豐城,又放些出訊息,北狄以為自己聲東擊西,實則是中了圈套罷了。」
見傅瑤聽得眼都亮了,謝遲會意道:「你想聽具體的來龍去脈嗎?」
「想的。」傅瑤立時點了點頭。
謝遲便續了杯茶,一本正經地講了起來。
其實與說書先生那誇大的故事比起來,謝遲的講述便顯得有些無趣,沒什麼仙人指點,有的只是他審時度勢步步安排,最後冒險一搏。
傅瑤聽得無比認真,驚心動魄。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一直到虞寄柳與銀翹回來,傅瑤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那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改日我再同你講些別的。」謝遲站起身來,頓了頓,又同傅瑤笑道,「不過後日我就得暫時離開涼城,往前線去了,你……介不介意在北境多留些時日?」
傅瑤原本還沉浸在他的故事之中,猝不及防地聽了這句,下意識道:「你要離開了?」
才說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句蠢話。
謝遲可是北境的主將,戰事未歇,他能在涼城留這半月已是難得,又怎麼可能不回邊境去?
「是啊,」謝遲卻認真地回答了,低聲道,「我會儘快擺平北狄,期間若是得空,也會回涼城來,你能不能……」
「我挺喜歡北境的,故事還沒整理完,想畫的風景也才開始落筆,應當會留很久。」傅瑤攔下了謝遲的話,抬眼同他對視著,強調道,「所以你不必為了我改變原定的安排,更不要冒險,穩紮穩打慢慢來就好,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傅瑤未曾親眼見過戰場,但能想像到何其殘酷,尤其是聽了謝遲方才的講述之後,與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