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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樓最好的廂房中,一個穿著黑色金紋長袍的男人靠坐在長榻上,他側著身,支著一條腿,雙目微合,伴隨著屋中琴女的歌聲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几上輕點著。
琴女一曲完畢,見榻上男人依舊不曾睜眼,嘟起嘴唇,扭腰倚了過去,「寧公子怎麼都不理奴家。」
男人生得極為穠麗,薄唇,長眉,五官深邃而優越。
聽到聲音,他睜開眼,手依舊放在几上不曾去攬人,一雙無情亦顯風流意的桃花眼就這樣微微低垂看著人,剛剛還在撒嬌埋怨的女人頓時就什麼抱怨都吐不出來了,嫵媚的雙目只餘痴望貪戀。
寧宥這才笑起來。
他握著女人的下巴,比旁人稍顯喑啞的嗓音本就勾人,更不用說此時還伴隨著低笑,「爺整日都宿在你這,你還想如何,嗯?」
琴女是樓中最火的雲煙姑娘。
她幼時便墮入風塵,善舞善琴,還足夠聰慧,在其他女孩每日想著偷跑的時候,她已經開始跟著樓中的先生學習生存的技能,她用足夠的本錢為自己爭取到一個說話的權力。
待價而沽,讓人看得到得不到,也讓她不至於被千人騎萬人枕。
在沒有碰到寧宥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為自己贖身,伺候一個男人和伺候多個尊貴的男人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不同,可在碰到寧宥之後,她竟然也和那些愚蠢的女人一樣,想從一而終。
看著眼前這個風流穠麗的男人,雲煙有那麼一剎那想脫口而出「讓奴家永遠跟著爺吧。」
但也只是一剎那,她就抹掉了這個貪念。
她太聰明瞭,聰明到早就看透這個男人的薄情,雲煙笑笑,把自己的玉臂掛到了男人的脖子上,含著盈盈笑,嬌聲道:「自然是想讓爺再多疼疼奴家呀。」
寧宥笑笑,把手中酒盞奉到她唇邊,等她一口口飲盡,俯身品嘗她唇角流下的酒水,並未回應她的話,抬頭的時候招來小廝問道:「近來城中有什麼趣事。」
小廝機靈,立刻彎眉笑道:「倒還真有一件趣事,寧公子可聽說過那家金香樓?」見人不鹹不淡點了頭才又笑道,「也是神了,這金香樓之前瞧著都快關門了,沒想到如今換了個東家,這生意竟然越來越紅火了!」
「說是今天還上了個新煲,門口都排起了長隊。」
「哦?」寧宥低頭咬過雲煙遞來的橘瓣,在几上輕點的長指微頓,半晌,笑道:「這倒的確是件趣事。」他說完垂眸看向雲煙,長指抬起她的下巴,「爺帶你去瞧瞧?」
這話雖是疑問,卻並不容人拒絕。
雲煙自是柔聲笑道:「早聽說如今金香樓幾款新菜式不錯,奴家早就饞了。」她說著起身服侍男人穿戴好,轉頭吩咐小廝,「還不快去準備馬車?」
……
兩刻鐘後,金香樓。
阮妤和譚柔從三樓緩步下樓,這會已過了飯點,但樓中依舊有不少人……阮妤還未到樓下就聽到底下傳來,「這就是楚樓那位雲煙姑娘,長得可真美。」
「當然美了,不然怎麼做花魁?」
「那她旁邊那位就是寧家那位大少爺?」
「不是說雲煙姑娘被寧家那位大少爺包下來了嗎?不過珍饈齋的人怎麼跑到金香樓來了?」
……
底下議論紛紛。
阮妤垂眸,恰好瞧見剛剛步上二樓的一男一女,女人穿著一身薄衫,露出玲瓏身段,流雲髻上斜插價值不菲的玉石簪子,挽著男人胳膊,容顏嫵媚。至於男人,男人穿著用金線繡祥雲紋的黑色錦服,頭髮用青玉冠而束,眉眼穠麗,容色風流,修長的手指隨意搭在女人的腰肢上……竟還是個認識的。
寧宥也看到了阮妤,他似乎並不錯愕,只是停下腳步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