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更是大病了一場。
看到阮妤過來, 眾人都愣了下, 知曉她的來意,小廝剛要提燈給她領路, 卻被阮妤拒絕了, 「不用, 我自己去。」
蕭英上前接過娟紗燈。
小廝也沒堅持, 躬身退讓到一旁,給兩人讓開了路。
正是六月好時節, 阮府後院花開得正好,只是因為許久不曾有人去修剪,看著便有些亂了,可阮妤也沒什麼心思看花, 領著蕭英一路到了榮壽堂。
夜深了, 小丫鬟剛要來關門,與她迎面一撞也是愣了下,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睜著, 反應過來忙喊道:「小姐!」又把本來要合上的門開啟, 恭恭敬敬的, 「您快請進。」
歲秋正捧著一盞安神茶從長廊的另一條道過來,看到阮妤也是驚訝, 走過來問她,「怎麼這會過來?」
阮妤看了眼她手裡的茶,又看了一眼不遠處點著燭火的屋子, 不答反問,「祖母呢?」
「正準備睡呢,這些日子因為雲舒小姐的事,老夫人也睡不大好,這不,我便沏了安神茶。」歲秋心細,端看她面貌,便知她是有事來找,也不多問,領著人進去。
青花纏枝香爐中照常燒著安神香,角落裡還放著驅蚊用的艾草。
頭髮有些花白的言嬤嬤正坐在床前,拿著一把扇,一面打一面同阮老夫人說著話,聽到腳步聲,只當是歲秋,便和阮老夫人說,「喝了茶,您今日就早些睡吧。」
「我哪裡睡得著?」阮老夫人嘆一口氣,她手裡照常握著佛珠,這會微闔雙目,一雙眉目微微耷拉,看著有些愁悶,「明日本來該是阿妤成親的日子,如今……」
言嬤嬤聞言,手上動作一頓,正要安慰,肩膀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回頭,看到突然出現的阮妤,微微一驚,正要起身要給人行禮就見人擺了個手勢,她便沒說話,起身把手裡的團扇遞給人,自己和歲秋放輕腳步往外退去。
阮妤拿過扇子,繼續言嬤嬤之前的活。
「也不知道阿妤今晚睡不睡得著。」阮老夫人還未發現阮妤,沉默一瞬,又說,「你明日一早去把她接過來,省得她在家裡難受。」
「……祖母。」阮妤這才開口,聲音卻啞了。
陡然聽到這個聲音,阮老夫人似沒反應過來,捻動佛珠的動作倒是停下來了,她睜眼,偏頭一看,訥訥喊了一聲,「阿妤?」
「我這是在做夢還是……」話還沒說完,手就被人握住了,溫熱的觸感讓她知曉這不是夢境,也同樣讓她皺了眉,「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又見她眼眶微紅,更是緊張地坐直身子,沉聲,「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
「沒人欺負我。」阮妤搖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明明在爹孃面前還能穩住自己的情緒,但碰到祖母就一下子繃不住了,眼淚止不住似的一串串往下掉,擦掉,下一回掉得更多。
阮老夫人不知道她怎麼了,一面手足無措給她擦眼淚,一面把她攬到自己懷裡,就跟小時候哄她睡覺似的,輕拍她的背,安慰道,「不哭不哭,有什麼委屈就跟祖母說。」
阮妤臉埋在她的肩上,說不上是委屈還是什麼。
其實算不上委屈,只是積壓在心裡的情緒實在太久了,她怕爹孃擔心怕哥哥擔心,更怕霍青行自責,所以整日裝得一副鎮定從容的模樣,彷彿什麼事都沒有。
但心裡的那塊大石頭早就把她壓得喘不過來氣了。
也因此,在看到祖母,在聽到她說那番話的時候,再也收不住了。
可阮妤終究不是愛哭的人,何況她還有許多事要做,沒時間耽誤在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當中,她把臉上的眼淚抹乾淨,又深深吸了一口氣便坐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