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說著說著又想哭。
“你幾個月沒信回來,外面又說大可汗北伐柔然死了不少人,我天天就盯著你阿爺,生怕你噩耗一回來,你阿爺尋了短見,丟下我們孤兒寡母……”
‘比起死,我更怕的是改變他們的生活。’
花木蘭前世的話突然在賀穆蘭耳邊炸響,驚得她渾身一哆嗦。
等她再定睛一看,身前除了正在哭泣的袁氏,哪裡還有第二個人?
“你莫怕……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我不會再涉險了。”
賀穆蘭溫聲安慰,“我本事很大,現在又是將軍了,出去都要帶親兵的。”
“再?”
袁氏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字的與眾不同,又開始撕衣。
“不行,你給我脫下來看看!給我脫!”
“阿母……”
“脫!”
袁氏看著女兒消瘦的面頰,還有明顯氣色不好的頭髮和嘴唇,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嗓子直接破成沙啞之音。
外面的人都聽到了袁氏這一嗓子,好在花木蘭是女郎,屋子在最裡面,除了廳堂,再遠也聽不到了。
聽到性格溫順的袁氏居然發出這樣的叫聲,花父怎麼也坐不住,對著唐氏拱了拱手。
“麻煩嫂子去後面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家女兒性子倔強,又直率不會說話,嫂子幫著勸勸……”
若說花弧這輩子最內疚最後悔的是什麼,那就是拗不過女兒讓她替父從軍去了,袁氏見識少膽子小,可對子女卻一直很上心,若是真吵起來,她那肺現在不好,容易出事。
唐氏聽了他的話,毫不推辭的就起身往後走。
待推開花木蘭的房門,立刻嚇得進去把門重新掩上,等再抬起頭時,饒是她自認膽子大的,都捂住嘴吸了一口涼氣。
“嘶……”
只見面前的袁氏狀似瘋癲地扯開了女兒的前襟,賀穆蘭大概怕是失手弄傷了母親,只能一臉無奈的任由她擺佈。
那前襟被扯開後,賀穆蘭察覺到有人進了屋子,立刻轉為背對著房門,袁氏被她帶的跌跌撞撞,正撞在女兒的脊背上。
那脊背上留下數個未曾全部長好的傷口,大約是箭傷,都有銅錢大小,傷口呈難看的紫紅色,疤面糾結的長在一起,遍佈了滿背。稍下面一點的右腰上方有一個猙獰的刀疤,那傷口似乎是被線縫起來的,就像是針線最差的婦人縫的失敗作品,蜈蚣般爬上了腰際。
這時代縫合手術是沒有的,傷口全靠紮緊了自己癒合,寇謙之的靈魂能穿梭過去未來,恰巧學會了縫合之法,也是在很多屍首身上才練好的,賀穆蘭的傷口放著世上若不稱為驚世駭俗,那也沒有其他驚世駭俗的事了。
這也是賀穆蘭為何明明能給活人縫傷口,卻極少去做的原因。寇謙之是道士,可以做這種鬼神莫測之事,而她在軍中這麼做,一不小心就會被當初左軍構陷那樣被送去處置了。
唐氏只是掃了一眼,似乎都能想象針線穿過皮肉時的痛苦,更莫說袁氏整張臉直接撞在她背上,一低頭就看到這可怕的痕跡。
袁氏先還伸手摸了一下那刀疤,發現是真的以後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阿母!”
“弟妹!”
賀穆蘭哪裡顧得上自己衣衫不整,就這麼衣著繚亂的一把將躺在地上的袁氏抱起,放在牆邊的床榻上。
唐氏是聽說花家的二女兒天生一把好力氣,此時見她臉不紅氣不喘連用力都沒有就抱起母親,再想到她背後傷口卻若無其事回家的態度,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
‘若是個男孩子多好,這樣的男兒,和我家婉娘最是相配。她那個脾氣,就該這樣的男兒治治。這花克虎品性是好,可是性格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