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們種子、教他們如何種地,自然是比打家劫舍來的安穩也安全。
如此一來,只要幾年的時間,退胡為農就變得順理成章,像是盧水胡人這樣已經開始聚族而且有了領地觀念的胡人們,也就不會甘冒危險去各國做僱傭軍,以殺人越貨為生。
拓跋燾所想的可謂是深思熟慮,加之條件已經成熟,又有盧水胡人活生生的悲慘經歷在他面前做例子,讓他動了推行此政的主意。
土地改革若不推行,常年窮兵黷武,百姓的賦稅徭役只會越來越重,國庫卻全靠戰爭掠奪獲取,只要他有一仗打輸了,整個國家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只是“均田”之政動的大多是地方“宗主”和漢人豪強的利益,鮮卑貴族們擁有的都是牧場,賜田之政對他們影響不大,若真實施起來,說不定各地的鄔壁會發生譁變。
但拓跋燾忍了各地林立的鄔壁主們很久了,別的不說,就陳郡袁家的鄔壁就已經有了切實的證據勾結了劉宋,他早就想要將袁家收拾了。
這些鄔壁主“督護”地方百姓,使得政府的人口統計無法計算精確,他們報上來的一戶,往往包含五十戶甚至更多,北魏的賦稅靠“戶”計算,鄔壁主們一年要吞沒無數財富,致使地方宗強勢力過大,長遠來看,也不利於魏國的統治。
若“均田”推行中受到地方宗主們的反抗,拓跋燾正想趁此機會跳動鮮卑貴族們的幫助,一舉掃清境內的鄔壁,使得蔭戶還鄉,以三長來徵收賦稅和調發徭役。
鮮卑舊族們早就和地方宗族之間矛盾重重,拓跋燾下令出擊,一定會紛紛響應,甚至不需要朝中調撥糧草。
這些一環扣一環,每一環都牽扯無數的利益、派系,若是推行的好了,可謂是一石數鳥,若是推行的不好,也不過就浪費一些時間,再嚴重些,恐怕地方上也許會有幾場□□。
手握重兵,已經在軍中達到鼎盛威望的拓跋燾,完全不懼怕任何□□。
拓跋燾趁著酒醉,將憋在心裡許久的“分田”吐露給了賀穆蘭,而賀穆蘭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分、怎麼分、分給誰,而是商鞅,是王安石,是無數曾經倒在“變法”上的政治家們。
即使如此,賀穆蘭注視著身側似是醉酒說出妄言的君王時,也不過冷靜地問了一句:
“陛下此番說想要分田,是不是有木蘭需要效勞的地方?”
“分田”這兩個字,無論拓跋燾是跟誰說,即使是最忠心於他的素和君,或是他最視為依仗的大臣崔浩,恐怕都要驚駭莫名,甚至勸諫不已。
因為他們都深知這種變動會對大魏帶來如何的改變,而這些貴族高門們早就已經將“一動不如一靜”這句話刻入了骨子裡,輕易不敢撼動已經漸漸平衡的勢力壁壘。
而拓跋燾沒有真醉,他一邊試探著花木蘭的反應,一邊期盼著她的回應。
拓跋燾沒有失望,花木蘭此刻的反應,正是給了他一記強心針的回應。
正如拓跋燾所料,若是百姓或者鮮卑軍戶們對此政並無牴觸之處,他想要從下往上的推行就成為了易事。
他卻不知道,賀穆蘭表現的如此平靜,並非是因為“分田”並不牽扯到她的利益,相反,若是拓跋燾需要她上書或者附議成為改革派的一份子,那她也會義不容辭。
從太平真君年間到現在,她到過後世,見過鄔壁下百姓如何屈辱的依附宗族而活,見過盧水胡人和其他雜胡的苦,見過百姓為了躲避賦稅和徭役紛紛出家而引出滅佛,見過地方盤剝無法營生而不得不墮落為盜賊的流寇……
她見的苦難太多,以至於到了即使知道變法可能帶來的下場,也不願袖手旁觀的地步。
拓跋燾已經漸漸站直了身子。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非常苦逼、非常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