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能讓他的兒子、孫子、子子孫孫,都不需要承受沒有母親的苦果。”
阿單卓的口中因為連續不斷的說話而冒出一陣陣的白氣。這個寒冷的冬夜,說出這麼一大段話,喉嚨一定會因為吸入冷氣而像刀割一般的疼痛吧?
可是為了這樣的太子殿下,他甘願喉嚨疼到說不出話來,也要把想要說出口的東西說清楚。
“我覺得,太子殿下他,應該不是怕死,所以才不想死的。”
他頓了頓。
“他也應該不是為了自己,才想做這個皇帝的。”
“花姨,他根本就不是為了找‘保母’才來到梁郡的。”
賀穆蘭的臉像是被刀子割過一樣火辣辣的燒了起來。阿單卓此時單純的眸子,竟讓她有一股低下頭去的衝動。
“太子殿下他……他是想要讓大魏從此以後都不再有‘保母’的存在,所以才來找您的啊。”
***
這些話壓在阿單卓心頭很久,早就想和賀穆蘭傾訴了。但他畢竟實在太過崇拜這位長輩,所以即使心裡被壓的很難受,卻不想冒著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花姨的好感,去討人嫌的說起這樣的事情。
他心裡清楚無論是“花將軍”還是“花姨”,都不喜歡朝廷上的那些事情。所以在只是有一些交情的新朋友,那位尊貴的太子殿下和花姨之間,他可恥的選擇了後者。
但他總是忘不掉那些寒冷的夜晚中,像是鐵棍一樣伸到他懷裡的雙腳;也忘不了那個因為沒有廁籌而紅著臉求他去尋一副的靦腆少年。
他的阿母曾說過,只有身上缺了什麼的人,才會一天到晚手腳都是冷的。心中什麼都不缺的孩子,身上一定都是暖烘烘的。
那些個夜晚,他經常想起阿母的這句話,但很快的,他就嘲笑起自己:怎麼看,什麼都不缺的都應該是這個一看就是錦衣玉食、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少爺,而缺了什麼的,明明應該是自己這個從小就和阿母相依為命長大之人。
太子殿下,不,賀光他,至少在暴露身份之前,是真的把自己當做普通人一般和他做朋友的。雖然偶爾有口角,雖然他們都會在花姨面前爭寵,雖然晚上他會搶自己的被子,還會把冰冷的手腳都塞在他的懷裡,讓他突然激靈一下子從夢中醒來,但他依然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接觸的這麼親密的朋友。
後來他知道了“賀光”的身份,也明白了他那些舉動是如何冒犯貴人的行動,但他心中只有尷尬,卻並不害怕。
他知道他的這位朋友,一定不會傷害他。
花姨已經是個大人了,所以她根本不理解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就如同他在得知“花木蘭”是女人後掙扎了一年多,直到完全斷絕了她的音訊,才惶恐不安的鼓足勇氣來找“他的守護神”一般,即使這位是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來找花姨之前,也一定經歷過無數的掙扎和思量。
向別人求助、訴說自己的痛苦,那是多麼羞恥的一件事情啊。他們這樣的鮮卑男孩,原本就應該是“流血不流淚”的長大的。
為了自己心中的恐懼而向別人求助,難道真是一件錯誤的事情嗎?
更何況,花姨是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啊。
他一直深信不疑,只要她想,她一定能找到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的。
為什麼她不願意想呢?
因為她也害怕嗎?
這樣的事實,讓阿單卓覺得不能接受,又覺得有些慚愧。
他居然會為了結識沒多久的朋友,而去質疑已經保護了他十幾個年頭、如同父親一般存在的恩人。
所以當花姨揍了太子殿下的屁股之後,他留了下來。
他的心中有一些心虛。
他和太子殿下,其實本質上是一樣的。他們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