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又捨不得他。”
“紀湛東,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有多矛盾。醫生的診斷結果一下來,我腦子一片空白。我想找一把椅子坐下來,後來才反應過來我正坐在上面。我當時有完全相反的兩種想法,一種是,如果你在,就好了。可我一想到夏未央,就又十分希望你能當面看著孩子消失掉。紀湛東,我如今說到這份上,你能不能明白,當時我有多恨你。”
霍希音從沒有讓這些話暴露在空氣中過。這是她的傷疤,至今依舊隱隱作痛。即使是提到夏未央,她的情緒都不曾有這樣波動過。而在今天,他的話就像是醇厚的白酒,暫時麻痺了她,誘著她不自主地開了口。
而她在慢慢組織語言的時候,卻發現說出來依舊十分困難。字不成句,斷斷續續,混亂不堪,只希望他能聽清楚。
她的手被他再次握住,紀湛東的表情太複雜,但動作依舊溫柔。他輕輕地攬過她,說著未名的話,“希音”兩個字被他念出來,一遍遍的,如今聽起來,竟像是糖一般,恍惚含著一種化不開的溫暖。
霍希音忽然覺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被他鬆鬆垮垮地圈住,她最近十分壓抑,又累,此刻忽然覺得到了極致。
紀湛東平時總是有本事能把她逗笑,不管在最初她是如何焦躁煩悶。不過今天顯然兩個人的情緒都不對勁,他自己的眉眼都沒有舒展,最後竟然詞窮。
室內一時陷入沉默,不知過了多久霍希音的心情才緩慢平復,而又隔了很久,他的聲音卻再次低低地響起。
“在夏未央回國之前,我並不知道夏未央是你心中的刺。我並沒聽你提起過她。”
霍希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們終於正式提到夏未央,他這樣鄭重其事地開口,看來是打定了主意要一次說完。
“我,她,還有周笑非的表弟,大學的時候我們三個在一個學院。當時因為社團聯誼,還有老鄉會,所以關係……並不算差。”
“接下來讓我說吧。”霍希音打斷他,“你是不是要說,經過所謂的日久生情,你對夏未央,即使不是非常喜歡,也是很有好感。但你以為她喜歡的是周笑非的表弟,而狗血的是周笑非的表弟也很喜歡她。你是君子,自然不能奪人所愛,但以你的性格,你又不會簡單放手,所以你和夏未央的關係基本上就是一種紅顏知己戀人未滿的關係,甚至已經可以達到互相只稱呼單名的地步。”
“再後來,由於一些原因,夏未央出國,你仍舊對她念念不忘,然後你看到了和她同父異母於是神形都有幾分相似的我。再然後,她回國,或許是情之所至,於是主動告訴了你,她當年情有獨鍾的是你,你倆才是真正的兩情相悅。”
“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的解釋。如果你的版本跟我有不同,那至少也差不了多少吧。”
紀湛東笑得有點無奈,甚至帶著幾分澀:“你的‘君子’兩個字讓我覺得無比諷刺。”
“她那樣說,你聽了以後應該有過後悔吧,最少最少也會有不小的遺憾。人之常情,得不到的東西在心裡就永遠像鑽石一樣珍貴又閃閃發亮,即使是一個小遺憾,也有可能經過一番煽情和懷念,被刻意地放大無限倍。否則,如果沒有因為你欠了她,那你幫她的忙,在我們訂婚之後,在她回國之後你幫她做的那些事,我找不到其他理由可以去圓。”
“不過這樣看起來,夏未央假如不那麼大度的話,應該早就恨死了我。似乎我才是那個應該人人喊打的第三者,生生拆散了你們這對本該比翼雙飛的鴛鴦。”
她的外表太平靜,一丁點波動都察覺不出,甚至連諷刺的話說出口都十分淡然。霍希音驀然發覺自己竟然具有這樣好的心理素質,她竟然可以在面對不愉快的情景時,三番五次都表現得足夠平靜,她端莊地坐著,禮數完全到位,說話就像演講,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