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中,只見一座攢尖頂八角雕花木棚與望月亭隔池相對,棚頂可開合,棚簷垂下八面鳳穿牡丹紋油絹帳,棚內兩邊兩排遞進三階木架,架上的花木都是梅生和青伶安置的,棚門兩邊各植一棵矮山茶。
毓容雅性輒起,命青伶和金猊設桌案坐椅屏風,備瓜果點心,叫戲班子來唱戲。青伶說道:“天氣這樣好,叫公子也來一起聽。”
毓容說:“也可,記得叫戲班子都扮上。”
青伶去前院叫殷隨,半路看到他在竹林看書。笑盈盈說道:“公子,長公主叫你也去流芳園看戲。”
殷隨遲疑了會,問道:“長公主叫我去?”
青伶點頭說:“是。長公主讓我來叫公子。”
殷隨喜上眉梢,說:“你先去吧,我等會就來。”
青伶去了梅園,殷隨回房拿了個雅緻的盤花小漆盒揣在懷裡。進了園子,毓容已坐在屏風內,青伶和金猊立在兩邊。
“母親。”殷隨上前問安。
毓容稍稍側目道:“坐下吧。”
殷隨坐下,將漆盒拿出來開啟說:“我常聽人說,用犀角梳梳頭能養髮生髮,隨兒特意託人從南州帶來這把犀角梳,送給母親。”
毓容接過漆盒,裡面是把上好的嵌玉鑲珠犀角梳,她拿起梳子問青伶:“怎麼樣?”
青伶說:“公子送的自然是頂好的。”
毓容放下梳子,合上漆盒說道:“我從來不喜歡犀角牛角象牙一類活物身上取下的東西做的梳子,還是木梳和玉梳好。”
說罷將漆盒遞給青伶,殷隨坐在椅子上失落落的。
小常、泉生、梅生、蘭生、菊生扮好了來給毓容行禮,桂卿手執笛子,花奇玉懷抱琵琶。
毓容見菊生面生,問道:“我怎麼從沒聽過你的戲?”
菊生說:“我是唱武戲的,長公主愛聽文戲,因而沒叫過。”
毓容說:“你先唱段你拿手的。”
菊生演了段夜奔,只見他大開大合,身段灑脫,作功行雲流水,唱腔悲憤悽楚:“良夜迢迢,良夜迢迢,投宿休將他門戶敲。遙瞻殘月,暗度重關,急步荒郊。俺的身輕不憚路途迢遙,心忙又恐怕人驚覺。嚇得俺魄散魂消,魄散魂消,紅塵中,誤了俺武陵年少……”
殷隨並不愛聽戲,這回不知怎的,聽他唱得悲涼,心中亦悲涼,忍不住落了淚。
毓容很滿意,讓金猊賞了他三錢銀子。又點了出遊殿讓其他幾個唱,泉生說:“我不唱這個。”把小常和梅生驚得一愣。
蘭生也一愣,不知道他耳朵什麼時候好的,想起前兩天還在他面前說他壞話,越想越怕。
毓容面帶慍色,說道:“哦?你是說,你唱什麼戲是看你想唱什麼,而不是看我想聽什麼?”
泉生說:“不是。只要不和柳小常唱就行。”
小常忙替他解釋:“泉生的意思是說,他難得開嗓,也要唱個獨場戲獻給長公主聽。”
青伶也附和道:“泉生的遊園唱得最好,正好園中的花都開了,又應景。”
毓容說:“你倆別替他打圓場。泉生我問你,這遊殿你能唱不能唱?”
梅生扯扯泉生的袖子,泉生說:“不能。”
毓容說:“看來那日還是沒跪夠,你就在亭旁跪著。什麼時候能唱了,什麼時候起來。”殷隨欲替其說情,又怕毓容遷怒自己,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果不其然毓容就說:“誰都不許求情,不然就和他一起跪。”
泉生就在亭旁跪著,暗自不屑道:“哼,沒有我你們還唱遊殿,遊個屁殿!”小常怒氣填胸,又不好發作,他不明白泉生究竟怎麼了。
小常梅生蘭生三人唱了出遊殿,蘭生一人唱了崔鶯鶯和紅娘兩人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