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兒到牆拐叫醒泉生,問他:“你有何事相求?”
泉生躬身,拱手行禮說道:“我師兄小常被人誣陷入獄,秋後就要問斬。懇請賀公子念在與我師兄往日的交情上,救他一命。”
運兒聽完就進去了,不一會運兒出來說:“你跟我進來。”
泉生跟著運兒到了賀芳羨的書房,賀芳羨忙問他小常被什麼人誣陷,泉生就把聽來的都說了一遍。
“我師兄絕做不出謀財害命的事。”
泉生言辭懇切,目光灼灼。
賀芳羨說:“這個我自然知道。”
擱著平時他疏通一下官府都容易,現在太多人盯著太師府,稍不留神就容易叫人抓住把柄。
可小常他得救。賀芳羨心想還是私下找到沈英池,和他好好說說。遂對泉生說:“你放心吧,我會救他的。”
翌日賀芳羨邀沈英池出來喝酒,泉生唱了段嘉慶子助興。
沈英池見泉生身段唱腔都像小常,問他是誰。賀芳羨說:“這是泉生,專唱旦角的。”
沈英池問泉生:“你跟小常是一個師父教的戲?”
泉生說:“他是我師兄。”
沈英池喝了口酒說:“芳羨兄,今天找我出來是為了救柳小常吧,別費勁了,柳小常想掐死我,他死定了。”
“小常縱是有錯,可罪不至死,英池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網開一面吧。”賀芳羨端起一杯酒,站起來敬他。
“哎喲喲芳羨兄可折煞我了。”
沈英池也站起來回敬他。喝完酒,沈英池說:“既然芳羨兄都開口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可以饒他一命……”
泉生高興得向他作揖:“沈公子大人有大量,我替小常師兄謝過沈公子了。”
沈英池忽地眉頭一皺:“可我這心口的氣難消啊!這樣吧,你既是他師弟,你來替他受過。”
沈英池令小二端上來一碗剛燒開的熱油,對泉生說:“你把這碗熱油喝下去,我就什麼也不說了,立馬撤去狀紙要衙門放人。”
泉生說:“沈公子說話算話,賀公子幫忙作個證。”
“當然算話,快喝吧。”沈英池等著看好戲,催促著泉生。
泉生用袖子包著手,將熱油端到嘴邊,沒有半刻猶豫。
“放下放下。”待要喝時,賀芳羨攔住了他。
“英池兄,你這是做什麼呢?喝下這碗熱油,他的嗓子就毀了,多可惜呀!”
賀芳羨讓小二把熱油端下去,沈英池蹺著腿說:“芳羨兄,那你說怎麼辦?”
賀芳羨說:“除了讓他喝熱油,怎麼辦都行,你說了算。”
沈英池打量了一下泉生,說道:“你扮上給我看看。”
泉生說:“我沒有行頭。”
沈英池讓隨從從戲樓借來一身杜麗娘的行頭。
泉生進簾子裡妝扮上,等了好一會沈英池有點急了,正見泉生掀簾子出來。
他頭戴點翠頂花,耳畔一雙流蘇偏鳳,兩鬢各綴絨花三朵,髮間鑲著串蝴蝶,線尾及踝,柳眉粉面,鳳眼丹唇,一身長袖青衫,頷首垂眸,含愁帶憂,蓮步輕移,款款行來,向沈英池福了一下身子。
沈英池眉開眼笑,喜得像蜜蜂採蜜似的圍著泉生轉來轉去,讚歎道:“嘖嘖嘖,不愧是小常的師弟,這扮起來比暖玉坊的頭牌粉頭還美,誰知道是男是女?”
沈英池摸著泉生的手,略惋惜地說:“就是這手長得長大了些,不夠纖小,不然就十分像了。”
賀芳羨說:“英池兄,戲也唱了,妝也扮了,這回你總滿意了吧?”
沈英池清了清嗓子,擺起說正事的樣子,對泉生說:“行了你下去吧,我有事單獨和芳羨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