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覺能住持將花絲鐲交給青伶的那一刻起,他藉著一點頭緒猜想過多種可能,卻始終不曾想過這一種。
瀰漫在青伶心頭的身世迷霧終於被驅散了,他非常失落。
“緣來寺的和尚發現我沒死,救下我把我養大,三歲那年我走丟了,被賣到了南州的戲班子裡,之後又跟著班主從南州回到京城,公子在破廟救了我,又把我送回了緣來寺。”
青伶說話的語氣像受了什麼重創。
毓容嘆道:“兜兜轉轉,你還是回到了這裡,一定是靈清在天上保佑你。”
靈應這才敢端詳青伶的臉。
“這麼說,竹生就是靈清的孩子,當年他真的沒有死。”她難掩激動地說。
毓容悽然望著青伶:“是的,靈清在這世上就只剩這麼點骨血了。”
靈應的回憶讓青伶無比地懷念起母親。晚上,他在夢中真切地見到了靈清的樣子。
她穿著和靈應一樣的青袍,模樣卻像毓容,聲音像毓容,身上的味道也像毓容。
在回去的馬車上,他忍不住問毓容,他的母親是不是和她長得很像。
毓容笑道:“你娘是個相當標緻的美人,和我只是生辰八字一樣,長得並不相像。”
“那我呢?我和我娘像嗎?”青伶滿含期待地問。
“像,卻不是長相上的像。”
“難道,我的長相……只像他嗎?”
“怎麼,你不想叫他父親?”
青伶不作聲。毓容說:“或許我也該把你父親的過去講給你聽。”
“我不想聽。”
青伶靠著車窗,轉過頭眺望著蓮花峰。毓容已讓妙玄找人在靈清的墓碑上加上竹生的名字。
“他對不起長公主,也對不起我娘。”
毓容也循著青伶的目光望去。
“你娘很愛他,不然也不會拼命生下你。”
“不是的長公主,我娘一定是被他給騙了。”青伶急於解釋這一點,語氣很是堅硬。
“竹生,我已經不在乎這些了。”毓容語重心長地說,“你不要為此替你的母親感到愧疚。我欠靈清很多,不會為任何人去恨她。我毀了那幅畫像,正是因為那個人不值得,不值得我去愛,更不值得我去恨。”
聽了毓容的話,青伶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可心中還是恨安伯淵,一想到他是自己的父親,他就沒辦法斬斷這種恨意,於是便越發恨他。
“那……他真的是逆黨嗎?”
“是。”
馬車在山路間顛簸著,到京城還有半日的路程,毓容說起當年安伯淵隨義津王謀反的事,到長公主府時已是日斜西山。
安伯淵明面是毓容的駙馬,暗地裡是義津王殷懿的左膀右臂,專門幫殷懿解救被賀太后殘害的忠臣良將,將他們護送至禹州,只等時機成熟,再一舉扳倒賀太后。
當年北迴人侵入邊關,司軍統治賀城因喪子之痛指揮不利,連失十幾座城。
賀城命鎮守潁城的成壽全將軍發兵營救。成壽全領全城一萬餘士兵死守潁城拒不發兵,最終保下穎城,暫時擋住了北迴人南下的鐵蹄。
大璋與北迴議和後,北迴人退出邊關,見勢態穩住了,賀城在賀太后面前參了成壽全一本。
文述帝一道聖旨將成壽全押解回京,賀太后以違背軍令,意圖謀反治了成壽全死罪。
安伯淵聽說這個訊息隨即向殷懿安插在京城的眼線通報,準備在押赴刑場的路上救走成壽全。
因成壽全是重犯,囚車旁有重兵把守,安伯淵一行人劫囚時均受了傷。
安伯淵傷得輕,得手後,和幾個手下留下掩護撤退。
幾個手下喪了命,安伯淵的後背也被砍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