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常只咳嗽不說話,春宴又狠狠地將他按下去,小常拍打著桶沿,春宴將他提出來,又狠狠地問了他一次。
“還逃不逃了!”
小常抹著臉,嘔掉嗆進喉嚨裡的水,大口喘氣。
“不逃了……不逃了……”他趕緊說。
春宴鬆了手,小常溼漉漉地從桶裡爬出來,躺在地上拼命呼吸,像一條快要旱死的魚。
“這就對了。”碧玉春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說,春宴扶起小常,讓他靠著澡桶坐著。
碧玉春掏出帕子,走到小常面前,俯身將他臉上的水擦乾淨。
“你呀,是最不讓我省心的,可你身上這股不省心的勁呢,又是我最喜歡的,只能讓你多吃點苦頭了。春晏,替秋鴻把溼衣裳換了,別讓他著了涼。”
春晏去脫小常的衣裳,小常別過身子說:“我自己來。”
“哦喲,他要自己來。”春宴等人陰陽怪氣地笑起來。
小常對他們的羞辱嘲笑充耳不聞,他現在只擔心見不到泉生。
殷隨翻進去的正是陳富戶家的院子。
陳富戶死了,智明等人在靈堂誦經超度。
殷隨聽智明說明晚戌時他們會去歸雲江邊請水,這是個出城的好機會。他冒充弔喪的人在陳富戶家飽吃了一頓,之後就溜了出去。
他不能再進陽春樓,得想辦法傳話給小常,讓沈英池帶他出來,這樣他才有機會逃跑。
殷隨轉到陽春樓附近,看見門口落了頂轎子,沈英池彎腰出來,幾個小官擁著他進了樓,雪芙蓉走在最後面,殷隨認出他,心想他心地不壞,便丟個小石子砸他。
雪芙蓉摸著腦袋回頭,殷隨貓在巷子裡衝他招手,雪芙蓉使了眼色就進去了。
殷隨在巷子裡等了半天,終於看見雪芙蓉出來,他上了一頂轎子,殷隨悄悄跟著轎子,半路上遇上一堆叫花子攔轎要飯。
這些叫花子原先也是些普通百姓,只是因為瘟疫,沒有了生路,不得已出來要飯。
轎伕落下轎攆叫花子,殷隨瘸著腿哭嚎著混進去,直往轎子裡鑽,他扒在兩邊轎樑上,轎伕扯著他兩條腿往外拖。
“跟小常說,今晚讓沈英池帶他出來,戌時有機會出城,我會接應他。”
“好,知道了。”
陽春樓的小官出門會客是常事,碧玉春唯獨不讓小常出門,既是怕他逃,又是為了抬價。
雪芙蓉回了陽春樓,小常正在聞簫間給沈英池唱戲,趁沈英池出來解手,雪芙蓉就跟小常說了。
沈英池解手回來,小常不唱了,捻著杯子喝酒嘆氣。
沈英池問他怎麼不唱了。小常嘆道:“想我以前在長公主府,都是在大花園裡唱戲,景色好,我的戲唱得就好,如今天天悶在這樓間裡,嗓子都出不來氣了,不想再唱。”
小常用手指抵著額頭,顴上兩團彤雲,斂眸微盻,醉態楚然。
沈英池用扇子挑他的臉,小常怒鎖眉頭,把扇子奪走扔了。
沈英池撿回扇子,笑著說:“大花園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沈家雖不是皇親國戚,但放眼整個京城,沒有哪個府上的花園比得過我們沈家。”
小常冷笑道:“你不讓我看看,我也不信。”
沈英池說:“讓你看看容易,只是不好把你帶回去。”
小常說:“你是捨不得銀子,那還是算了。”
“誰說我捨不得銀子了?”沈英池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最恨別人說他捨不得花錢。“我這就去找碧玉春。”
碧玉春張口要二百兩,沈英池立即寫下錢票讓他去取。銀子對沈英池來說不算什麼,他們沈家的生意做到五湖四海,錢多得花不完。
沈英池怕的是沈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