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地問靈清:“我被安伯淵如此對待也是命嗎?”靈清還未回答,她就自己解了答:“是了,是這樣的,是命,是報應,就算不嫁去北迴,我也不會幸福。”
“不是這樣的。”靈清和婉地說道,毓容順著靈清的手又重新枕在她散發著檀木香味的道袍上。“長公主是真正的嫡公主,就算長公主要嫁去北迴,聖上和太后都不會允許的。”
“至於安教習……”靈清沉思片刻說道:“我想他或許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不是故意要對長公主這樣的。”
毓容問:“他的心結是什麼呢?他從來不跟我說他消失的那兩年做什麼去了。”靈清說:“人總有不願意說出來的事情,他不願意說,長公主也別去逼問。等安教習什麼時候來觀裡接長公主,長公主就跟他回去。凡事看開些,順其自然,自有開花結果的那天。”
“他會來接我嗎?”
“一定會的。”
靈清說得不錯,翌日傍晚,兩個侍從趕著馬車停在山下,安伯淵從馬車上下來。毓容在銀杏樹下看見安伯淵,喜上心頭,等安伯淵上來給她行禮,她賭著氣轉身就走。
靈清向安伯淵欠了欠身說:“我去勸勸長公主。”
“你是靈清?”安伯淵問。
“是,安教習。”靈清款款地又欠了一下身子。“我去勸勸長公主。”她再一次說道,好像忘了剛剛已經說了一次。
“不用了。”安伯淵說,“今晚我在觀裡留宿,明日一早再啟程。勞煩靈清道長幫我收拾一間廂房。”
靈清和靈應在後院收拾了一間廂房,也就是後來金猊和青伶所住的廂房。
晚飯過後天漸黑了,觀裡的人都回了各自的禪房,香爐裡的殘香冒著幾點火光,四處靜悄悄的。
靈清打完坐準備上閣樓去 ,靈應垮著臉拿著一盞斷了腿的燭臺來禪房找靈清,說是安駙馬不小心把燭臺摔斷了,讓她幫忙拿盞能用的來。
靈應比靈清小五歲,當年還是個毛裡毛躁的丫頭,遠不如靈清穩重。靈應覺得安伯淵給她找麻煩,私下在靈清面前埋怨起來:“沒事給我找事做,黑燈瞎火的我才懶得上庫房折騰呢,我把大殿的燭臺給他用去。”
靈清笑道:“你歇著,正好我要去閣樓上,就把我們禪房的燭臺給安駙馬送去吧。”靈應說:“那我用什麼?”
靈清把蠟滴在桌子上,再把蠟燭往上一放就立住了。“明早你找住持再要一個。”靈清擎著燭臺就走了。
廂房前,安伯淵從靈清手上接過燭臺道了句:“多謝靈清道長”。靈清欠身說:“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安教習見諒。”
安伯淵拿著燭臺站在門邊,既不說什麼,也沒回去,靈清停留了片刻就轉身離開了。
晚上靈清和毓容仍舊歇在一起。夏末秋初,雨水天氣,悶熱難當,靈清給毓容打著扇子,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靈清,你睡不著嗎?”毓容說,“我也睡不著。”
“這天可真怪,前幾日下了幾場秋雨,以為涼了,好好的又熱起來了。”靈清從床上坐起,用手摸了摸身下,簟子上潮潮的,又抓了一下後背,寢衣也汗溼了大片。
靈清下床點亮蠟燭,毓容見她臉上汗涔涔的,心想屋裡悶是悶了點,但也不至於汗淋漓的。
她納悶道:“你怎麼出這麼多汗,別是病了?”靈清說:“我自小虛汗就多。”
毓容也從床上下來:“我也睡不著,不如我們到銀杏樹下乘涼去。”
天上的黑雲壓得很低,彷彿就要挨著銀杏樹頂。雲層裡不時閃過一道亮光,傳來悶雷滾動的聲音,看樣子馬上就有場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