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隨雙目含淚,眼神決絕。毓容想到了當年的自己,為了嫁給安伯淵,她也曾這樣逼迫她的母親。
殷隨將劍抵得更緊一些,劍刃上染出了一條紅線。
“隨兒……”毓容趔趄了一下,嫣兒扶住了她。
青伶用手把住劍尾,用急切的眼神告訴他不可以。
殷隨用勁握住劍柄,想使青伶鬆手,青伶非但不松,還握得更用力。
兩股力量在劍上僵持著,殷隨的血混含著青伶手上的血順著劍刃滴落下來。
“你們都鬆手。”毓容眩暈了一陣後說道,她這個毛病是言言死在她面前時留下的。
“讓金猊給她斂埋。”她說。
殷隨以死相逼,星露終於得以入土。
四進因為星露的死飽受打擊,他沒想到星露說死也不願意嫁給他,是真的死也不願,並非氣話。
他自問,自己到底哪裡讓星露那麼憎惡,雖然自己只是下人,但自己不偷不搶,出身清白,模樣還算過得去,只是平時貧嘴貪玩了一點,哪裡就讓她寧死不嫁了?
四進想不明白,因此終日鬱悶,幫著金猊辦理完星露的後事,就跟金猊和殷隨告假回了鄉下。
伏天溽暑難消,加上受了驚嚇,毓容每日在榻上懶洋洋的,除了看看青伶手上的傷口之外,戲懶得聽,話也懶得說。
金猊想勸毓容起來走動走動,沒說兩句她便煩了要他下去。
殷隨並無大礙,太醫開了幾副行氣散瘀清熱解毒的藥,交代他傷口要保持清潔乾燥,少走動以防出汗生瘡。
星露死了以後,霜月獨攬了院子裡的事。除了貼身照顧殷隨以外,粗活累活她也全包了。
殷隨看她一人太累,又問金猊要了個丫頭。
金猊就把香秀從廚房調到了前院,殷隨覺得秀字俗氣,就把“秀”改成了“袖”。
香袖為人倒是勤快,就是喜歡貪嘴偷吃,姜媽顧姐都嫌她,趕上金猊要找丫頭去前院,姜媽就在金猊面前誇香袖如何勤快懂事,金猊就挑了她。
霜月有了幫手,提水洗衣跑腿這一類的粗活霜月就使喚香袖幹。奉茶端飯鋪床疊被,給殷隨換藥這些活她自己幹。
殷隨又有半個月沒去給毓容問安,毓容聽太醫說他的傷口無礙也就不多問了。青伶想去看看殷隨,毓容不讓去。
“就讓公子靜養著,有什麼事金猊會來告知我的。”
毓容解開青伶纏在手上的藥布說道。青伶的手掌和五根手指上都是劍痕,已經結了痂。
毓容用小竹片挑上藥膏抹在上面,問他痛不痛。青伶說:“不痛,有點癢。”
毓容笑了。“癢就是快要好了。”她說,“我小的時候從樹上摔下來,膝蓋磕破了皮,快要好的時候癢得鑽心,可在宮女太監面前,我還要維持公主的體面,其實呢,都恨不得找個沒人的地方拿牙咬膝蓋了。”
毓容說起小時候的事,臉上煥發著少女般的神采。儘管她眼角的細紋如一條魚尾,她的模樣和姿態還是那麼脫俗,高雅,充滿著風韻。
“如果長公主是我的母親,我會是天底下最得意最幸福的人。”青伶在心裡暗暗想著,他鼓了幾次氣,開口說道:“要是……長公主也能這樣待公子,公子該有多高興。”
毓容將乾淨的藥布輕緩地纏在青伶的手上,從指尖到手掌,一層層嚴絲合縫,這是毓容特地讓太醫教她的。
“幸好那把劍許久未用,要是擱在十幾年前,它非把你的手指切下來不可。”
青伶敏銳地察覺出毓容語氣裡的不悅,遂不再說了。
“以後不許再做這種傻事,聽到沒有。”
青伶抹了抹腦門上的汗說:“聽到了。”
“天也太熱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