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隨在良緣客棧這晚,月隱疾病發作,吃了離夢丹還只是哭,簪英怕她尋短見,陪到四更天,月隱睡熟了她才敢眯一會。
翌日,月隱精神好了很多,問簪英殷隨有沒有回來。
簪英說:“長公主適才送了燕窩來,我拿去廚房叫姜媽熬了。”
月隱拉住簪英的手:“別這樣,難得我今天心情不錯,你抱著我的琴,陪我去竹林坐會。”
“昨天大夫人一走,九小姐和九姑爺兩個就一唱一和地搶白小姐,我想替小姐說句話,又怕他們越發來勁,一直忍著。但凡公子在小姐邊上,也有個替小姐說話的。”
簪英一面說一面捋起月隱的袖子給她抹藥。“還好衣服厚,沒有傷到皮肉,再抹點藥,淤血就退了。”
月隱問:“她用簪子扎你哪了?也把你的傷給我看看。”簪英說:“這些傷是小事,我就是替小姐賭氣。”
月隱笑道:“好妹妹,你別是染上我的病了。”
“小姐真有心思說笑。”
梳洗罷,簪英抱著琴陪月隱到竹林去。月隱正準備坐下撫琴,一陣風吹過,枯葉蕭蕭而下,月隱感慨:“竹葉縱然四季常綠,到了秋冬,終究是不如春夏。”
“小姐你聽,小常又在翠琅軒練嗓呢。”
小常的歌聲隨著風聲飄來,時斷時續,隱隱約約,婉轉悠揚。
“雉朝雊兮清霜,慘孤飛兮無雙,念寡陰兮少陽,怨鰥居兮彷徨……”
月隱心神恍惚了一會,坐下撥絃,撫起雉朝飛。
毓容從流芳園回來,在林外駐足傾聽,只覺那琴聲歌聲在竹稍枝頭纏綿,似訴還休。
過了晌午,殷隨才帶著微曦回來。他叫祥雲帶微曦去找金猊,自己進屋叫月隱。
“喲,夫君回來了,我還以為夫君真去了南海呢。”
月隱坐在鏡前,用珍珠粉撲臉。殷隨見她耍貧嘴,陪著笑臉說:“夫人不生氣了吧?”
“你哪天不給我氣受呢?跟你生氣,遲早有一天被氣死。怎麼樣?去南海,有沒有看見觀音娘娘?”
殷隨見她抹了珍珠粉的臉光滑白膩,好似觀音的瓷像,貼臉笑道:“觀音娘娘就坐在我跟前,何須去南海?”
“討厭。”月隱推開他。
祥雲帶著微曦去找金猊,金猊不在,就讓微曦在房中等著,自己出去找找。
祥雲剛走,金猊就回來了,進門與微曦打了個照面,呆愣了片刻,一面進來一面問她:“你怎麼來了?”
金猊的冷淡讓微曦覺得有點難為情。
她抱緊包袱,怯怯地說:“是……殷公子帶我來的。”
“有什麼事嗎?”
金猊在抽屜裡翻找什麼,像是急著要什麼東西,他把一個抽屜拉開又關上,翻翻桌子上的賬簿,然後又拉開一個抽屜,但什麼也沒拿出來。
微曦未開口,淚先流。
“我沒有地方去了,只能找你。”
金猊停下忙亂的手,下了好大決心似的抬眼看了一下微曦,隨即又低下眼眸。
微曦低著頭啜泣,說她因何離開道觀,如何被爹孃不認,如何從小離山找來長公主府,在路上又如何被騙。
金猊聽罷,遞了塊帕子給微曦,問道:“那個騙你的瘌痢頭說認得我?”
微曦擦著眼淚說:“他說得出你的模樣身形,我一心想找到長公主府,沒想那麼多,就信了他。”
金猊琢磨著八成是蘇七斤。
“這樣吧,你先跟我去見長公主。”
毓容對微曦有些印象,念她曾是楓葉觀的道士,就讓金猊給她個住處,等抓到蘇七斤,還了她公道,何去何從,讓金猊看著辦。
微曦暫住在後院的廂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