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清要去搬椅子給毓容坐,毓容將地上的銀杏葉攏了攏說:“就坐這吧。”
兩人就在銀杏樹下席地而坐,偶爾有一陣涼絲絲的風吹來,靈清身上的汗被吹乾,兩顴上卻還是紅彤彤的。
“從沒見你氣色這麼好過。”毓容盯著靈清紅彤彤的臉笑著說。靈清用手摸著發燙的臉頰,怪不好意思似地側過身子去:“白日裡不這樣,夜裡就喜歡燒霜出汗,今晚悶熱,虛火就厲害了些。住持說我脾胃虛,所以虛火就旺,慢慢調理,也不打緊。”
毓容聽得似懂非懂,目光不由得越過左手邊那一排禪房的屋頂,望見後院廂房的一點點青色屋簷。她抱起膝蓋問靈清:“你是怎麼知道,他……會來接我呢?”
說起安伯淵,她總是小心翼翼又很認真。
靈清說:“安教習很關心長公主,這一點我相信是不會變的。長公主一個人騎馬來楓葉觀,安教習肯定會擔心的。”
靈清說得很堅定,而毓容對靈清的話總是深信不疑,靈清都這麼說,那就一定是這樣。這讓毓容又編織起了美夢。她相信安伯淵是很在乎自己的,只是像靈清說的他有心結,這個心結讓他把真實的自己給埋藏起來了,自己應該幫他解開這個心結。可他的心結是什麼呢?
毓容想來想去,能想到的只有當年賀太后輕信謠言,讓安伯淵成了京城人口中勾結北迴人的叛賊,無人不唾罵他。賀太后招安伯淵為駙馬無疑是解了這場冤案,但在百姓心中,還是更願意相信璋國敗於北迴,是因為安駙馬的出賣。安伯淵的心結大概如此吧,他其實是在怨恨賀太后。
毓容在心裡暗暗念著:“只要他在乎我,關心我,總有一天他會知道,我和母后不一樣,我是多麼愛他。”
她的臉上浮現著幸福的神色,但想起某件事,她的幸福就像驕陽下的露珠,一瞬間又成煙了。
“靈清,你知不知道……”毓容剛想和靈清說起這件事,天上墜下一滴清涼在鼻尖。幾乎不給人任何回神的功夫,屋頂、銀杏樹以及後山的楓樹都在噼啪作響,杏核大的雨點往銀杏樹下聚攏。烏雲裡閃電如白蛇遊走,周遭亮如白晝,忽地一聲炸雷響起整座楓葉尖彷彿都在顫動。
毓容和靈清被突然響起的炸雷嚇得抱在一起。“不能在樹下待了,得趕緊走。”靈清大聲說。
銀杏樹如華蓋一般的樹冠本可以暫時避雨,奈何一直電閃雷鳴,又颳起了風,雨被風颳得一陣陣地往兩人身上打,侵佔著樹下還未被打溼的地方。
“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跑到閣樓上!”靈清牽著毓容說。毓容高興地點點頭等靈清數一二三。
“一、二、三,跑!”靈清拉起毓容跑出去,穿梭在雨裡像撞著一層層的水牆,雨水迷得眼睛都睜不開,跑到樓上兩人身上都溼透了,毓容喘著氣看著靈清笑,靈清也捂著胸口笑。
靈清給毓容換上幹寢衣,然後自己也脫去溼掉的寢衣。她將頭髮攏在胸前一側,稍傾著身子用幹帕子擦拭頭髮上的雨水。
她的腰肢柔軟纖細,像楊柳一樣曼妙,起伏有致的身線讓毓容想起了後山那條沿岸開花的溪流。毓容坐在竹笪上,像在觀賞一朵惹人憐愛的花兒。
靈清穿上幹寢衣,將胸前的頭髮甩到後面,發現毓容在看著她。她用手理了理額前的頭髮,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自己,顴上還是紅彤彤的,問毓容:“長公主為何這樣看著我?”
她一面說一面走過去給毓容擦拭頭髮。毓容說:“果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縱然我是女子,也愛你這樣的美人。”
靈清靦腆地笑了,說道:“可惜長公主是女子,我也是女子。”
毓容說:“這有什麼可惜?見到美人有愛慕之心,這是人的本性。就好比我看到一朵花,我愛這朵花,這跟我是男子還是女子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