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常……”
殷隨甩開手,從屋裡跑出來。一路跑到梅園,梅園已空,又信步往聞樨閣走,走到門口,聞到一股烤肉的香氣。
從門縫中看去,院中生著爐子,爐子上架著一塊鐵絲網,上面擺著幾片切好的肉。
香袖拿著筷子正在給肉翻面,青伶坐在爐子邊扇火,火光印在兩個人紅彤彤的笑臉上。
殷隨敲敲門,青伶放下扇子走過來。
殷隨作好笑臉,門一開,他就說道:“我在前院都聞到了烤肉的香氣,不知道我能不能吃一點?”
“當然了公子!快進來!”青伶沒想到殷隨能來,樂呵呵地引殷隨進院。
香袖從屋裡端出椅子茶几,青伶擺上茶水,兩人為招待殷隨忙活了一陣。
殷隨心中暗歎,相比他們,自己在這府中倒更像個外人。
青伶切下一塊肉,裝進盤子裡撒上五香粉給殷隨嘗,殷隨夾了一塊放進嘴裡,讚道:“外脆裡嫩,密而不柴,鮮香彈牙,這烤肉的手藝都能開一家飯館了。”
殷隨這話倒不是恭維,香袖為了把肉烤好下了一番功夫。
“那是自然。”香袖得意地說道。
青伶笑道:“她做夢都在想著怎麼把肉烤好,也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我跟著她後面吃了一堆不是糊了焦了就是沒熟的烤肉,公子運氣好,一來就吃到一次最好的……”
“不許拆我的臺。”香袖把青伶的嘴巴捏起來。
殷隨說:“單這麼吃太沒意思,要是來點酒就更好了。”
“有酒!”青伶起身去屋裡,拿著一罈酒出來。
香袖見他拿著兩個杯子,立馬不高興了。
“竹生哥,拿兩個杯子什麼意思?”
“總不能叫公子一個人喝嘛,我又不喝多。”青伶給殷隨和自己各斟一杯。
“這酒還是我和香袖成親的時候留下來的,香袖不讓我喝,我就一直沒動。今晚公子來了,總算能開壇了。”
香袖鼓嘟著嘴不高興,青伶對著她作揖。
殷隨調侃道:“香袖,你也太不像話了,喝酒你也要管。”
香袖說:“竹生哥你也太不像話了,我成親時的喜酒,怎麼能只拿兩個杯子,再拿一個杯子來,我也要喝!”
弦月凌空,蛩聲四起,酒香炙美。香袖喝了幾杯倒在青伶腿上睡了。殷隨和青伶餳著眼說著過往的事。
“你還記不記得,有次在竹林裡,我讓你唱戲給我聽?你唱了一段遊殿,不怕泉生聽見,我偷偷告訴你,你唱得比他好。”
青伶靦腆笑道:“沒有。”
“竹生,能再唱一次給我聽嗎?”
“我都多少年沒開過嗓了,唱出來只怕是不堪入耳。”
兩人又喝了一杯後,青伶唱道:
“行過碧梧庭院,步蒼臺已久,溼透金蓮,粉紛紛紅紫鬥爭妍,雙雙瓦雀行書案,又被燕卸春去,無人自斂,怕人隨花老,無人見憐,輕羅小扇遮羞臉……”
殷隨歪靠在椅子上,用指尖輕點扶手,閉眼聽著。
唱罷,殷隨懶洋洋起身,趔趄了一下。青伶想扶他,奈何香袖趴在腿上站不起來。
殷隨小聲說:“不用了,別吵醒她。”
“公子提盞燈回去吧,路上黑。”青伶說。
殷隨擺擺手,走到門口,他看見青伶匍在香袖背上眯著眼睛。
“竹生。”
青伶抬起頭:“怎麼了公子?”
“你愛她嗎?”殷隨忽然問道。
青伶擼了擼香袖的頭髮。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她不會後悔嫁給我。”
烏雲遮住了月亮。小常向他透露心事的那個晚上,天上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