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人。
長平知道她是要強,要讓殷隨知道她不在乎,毓容也正有此意,長平就答應了下來。
殷隨的樣貌人品家世都無可挑剔,賀太師賀夫人對殷隨很滿意。
更不用說與毓容長公主府聯姻,正好可以洗去賀月隱在京城所遭受的流言。
這樁親事很順利地就定了,婚期定在來年三月初一,春暖花開的時候。
賀月隱自兩次親事未果後對婚事早已不做指望,全憑父母做主,甚至想好了一輩子不出嫁,常伴青燈古佛。
她對殷隨這個有兩面之緣的莽撞人既算不上喜歡,也不反感,更好在有籤詞做勸慰,不至於一有親事就病一場。她想這輩子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霜月天天掐著指頭算日子,算到皚皚白雪化成雲,算到屋簷下的冰稜被暖陽曬作水滴,算到春風送雨,算到迎春花吐露花蕊,算到桃枝抽出嫩芽。
香袖笑話她:“知道的呢,說你在算公子的好日子,不知道的呢,還以為你在算自己的好日子呢。”
殷隨和賀月隱大婚那天,流芳園的桃花開得異常嬌豔。
去太師府迎親前,小常折下兩根桃枝贈與殷隨。殷隨找了個梅瓶將桃枝插起,擺在一對喜燭間。
賀月隱頭蓋紅帕,一身鳳冠霞帔,在簪英的攙扶下上轎。
喜婆掀開轎簾,賀月隱立在轎前回身望了眼賀太師和賀夫人,賀夫人用手帕拭淚,揮揮手讓她上轎。
簪英輕輕叫了一聲小姐,她才緩緩挪著腳進了轎子。
迎親的隊伍佔滿了御鏡街,比當初燕國府迎親時更為熱鬧,幾乎大半個京城的人都擠在御鏡街。
老百姓們摩肩接踵,爭相張望,一是想看看“穀神”,二是想看看賀月隱是否如傳言所說是個醜八怪。
殷隨頭戴烏紗帽,兩翼簪金花,腳蹬皂靴,身穿金線麒麟紅喜服,肩披紅花,腰繫九環玉帶,騎高頭掛紅花大馬,手持韁繩,走在轎前,正是春風得意。
小常、梅生、泉生、青伶、四進五個人跟在轎後,一人拎著一麻袋的銅錢,每走二十步,便抓一把撒向人群。
鼓樂聲到哪,老百姓們就跟到哪,搶錢的搶錢,說笑的說笑,看熱鬧的看熱鬧,一路人聲鼎沸,喜慶非常。
賀月隱久居深閨,習慣了清靜,坐在轎中聽街上一片聒噪,只覺心煩意亂,如坐針氈。
她小聲讓簪英把手帕給她,然後將簪英的手帕撕成兩塊,塞在兩隻耳朵裡。
在一片昏沉的紅色裡,賀月隱牽著紅喜結欠身下轎,跨過火盆,邁進長公主府的正門。
毓容坐在堂中,看著新娘牽著喜結,小心翼翼的挪著步子,彷彿看到十六歲那年嫁給安伯淵時,自己牽著紅喜結,跟在他的身後歡喜而小心的樣子。
拜完天地,霜月和簪英將賀月隱扶進洞房,關上門在外面候著。
賀月隱坐在喜帳中,透過紅帕看見桌子上擺著兩杯喜酒,梳妝檯前一對燃燒的喜燭,喜燭上貼著囍字,燭光映照著喜帳裡的鴛鴦枕,鸞鳳錦衾上鋪著一張落紅帕。
這本該是喜氣盈盈的一副景象,賀月隱卻覺得這屋裡的紅色和四處張貼的喜字叫人胸口發悶。整個房間像蒙上了一層厚重而壓抑的紅油布,連燭光也覺得刺眼。
她想說句話,身邊也沒個體己人,前一晚還依偎在母親懷裡,如今只能孤零零地坐在床邊,賀月隱越想越難過,小聲啜泣起來。
唯一可以讓她藉以慰藉的,是喜燭間的那兩根桃枝。
桃枝上綻著粉嫩桃花,嬌豔而清麗,給蒙在房間的紅油布上撕開了一道口子,讓她覺得這喜房有一絲明亮。
賀月隱想扯下紅蓋頭,但母親交代過她,紅蓋頭要等新郎來挑。
於是她又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