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吾初沉默了片刻,問她:“這麼說,這些年你對我的心都是假的。”
淚娘說:“我對你哪有什麼心呢,像我們這樣幾兩銀子被賣到府上的丫鬟,從小看人臉色長大的,早就沒有心了。不過是遇到哪個主子就伺候哪個主子,盼著混得好了也能像二夫人三夫人一樣飛上枝頭,你是三公子還是四公子五公子對我來說都一樣。”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等我娶你。”
淚娘笑著說:“等你?我可不是什麼痴情女子。我慶幸我爹孃給我找了個人家,總好過頂著淫婦的罵名等你一輩子。”
“你怎知我就要你等一輩子?”
“三公子,你是雲,我是泥,你在天上,我在地下,雲做不了泥,泥也做不了雲。”
淚娘再多說一點就要露餡了,因為她很快就要哭出來。
修吾初說:“你說這些話來傷我,就是想讓我忘記你。”
他望著天上潔白的雲朵,半晌才說:“那我就忘記你。從今以後,你我再也不見。可好?可如你所願?”
“好。”淚娘拋下一個字,扭頭離開。
修吾初一個人在竹林坐到了晚上。當天夜裡回去把院子裡八九個丫鬟全部趕出,只留一兩個小廝在身邊伺候。
從那天以後修吾初不再把伶人領到府裡,只偶爾和賀府五公子賀蘭去茶樓戲樓坐坐。
閒暇時不逗鸚鵡不鬥蟋蟀,也學著看書寫文章,吟詩作對,和修老爺引經據典,談古論今。修老爺和大夫人不求修吾初有多大造詣,只求他規規矩矩的不再生事,把婚事完了就好。
修吾初從賀蘭那裡聽說賀府七小姐賀月隱平日也愛聽戲,又從別處探聽到賀月隱有“叫鐵石人意惹情牽之貌”。
有天夜裡修吾初做夢夢見賀月隱,賀月隱在夢中說她病已痊癒,只等修吾初來迎娶,修吾初便在夢中與她歡會。
修吾初醒來後回想起夢中的賀月隱,果真就和畫中的崔鶯鶯一副模樣,便不再牴觸這門親事,只想早日與她成婚。
淚孃的親事很快就有了著落。
辛大田拿著大夫人給的元寶在賭坊贏了一筆錢,和蒲翠蓮遊街逛廟吃喝穿戴好不快活。
蒲翠蓮從首飾鋪租了一根金簪子,約定三天後歸還。蒲翠蓮戴著金簪子招搖過市,結果在街上被人偷了。
到了歸還的日期,蒲翠蓮拿不出簪子來,店家就要報官,辛大田和蒲翠蓮死皮賴臉地求老闆,最後店家答應寬限十天的時間,讓他們籌到十兩銀子。
辛大田又去賭坊賭,把本錢輸光了不說,還又欠了別人十兩銀子。蒲翠蓮罵辛大田:“沒贏錢還倒輸十兩,我怎麼看中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這下好了,你拿命賠人家吧!”
辛大田也罵:“還不都是你!你不把簪子弄丟我會去賭錢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戴金簪子的命嗎?也學人家貴婦人戴金簪子!你也就配戴個木疙瘩!要賠也是你拿命賠!”
吵著吵著蒲翠蓮和辛大田就打了起來,淚娘捂著苦娘耳朵坐在門口,辛喜寶跳著拍手:“娘!娘!拿棍子!”
兩人打累了坐在地上歇息,蒲翠蓮看見淚娘和苦娘忽然有了主意。她叫辛大田去傅大夫家借銀子。
傅大夫四十來歲,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名喚百川。
傅百川生來就有癲病,抽起風來沒有人樣,生得又醜,沒有哪家願意把閨女嫁給他,因而傅百川二十一二還未娶親。
辛大田懂了蒲翠蓮的意思,就去和傅大夫借錢。
傅大夫行醫看病多年有些積蓄,辛大田要他三十兩,傅大夫以淚娘名聲不好為由和他討價還價,最終辛大田以二十五兩銀子把淚娘許給了傅百川。
傅大夫的妻子怕辛大田耍賴,還特地立了字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