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淵已經幾個月沒來長公主府了。
起初因為賭氣毓容還能忍住不去想他,等氣漸漸消了,她又恨他為什麼不來府上看看。她忘了那晚安伯淵撇下自己後的狼狽,也忘了當時氣得想殺死安伯淵。現在她又懷戀起了安伯淵的音容和他溫暖的胸膛。毓容把蘭採荷打發去駙馬府,叫他就留在駙馬府上。
門僕帶著蘭採荷去見安伯淵,安伯淵躺在臥榻上,中間隔著屏風,蘭採荷站在屏風外邊,隱約看見有個侍女在給安伯淵包紮胳膊。一陣窸窸窣窣穿衣聲過後,他對侍女說:“言言,把屏風撤掉。”
言言撤去屏風。安伯淵肩頭披著件銀灰色圓領,裡著白色中衣,面容憔悴,像是剛剛病癒。安伯淵讓蘭採荷在門外伺候。
安伯淵喜歡讀兵書,常常在書房坐到三更半夜才回房。蘭採荷慢慢發現,安伯淵在書房坐到什麼時候,那個叫言言的侍女就會服侍到什麼時候。燭光將她忙碌的影子映在窗紗上,蘭採荷看到她給安伯淵倒茶,披衣裳,剪燈花,挑燭心。夜深時他在窗紗邊聽見安伯淵和她的低語,安伯淵讓她回去睡,她就支著胳膊坐在書桌的另一邊。
言言對安伯淵事無鉅細,樣樣周到,有時讓蘭採荷都忘了安伯淵是駙馬。有天夜裡他在安伯淵寢房外坐著打瞌睡,聽見門響以為是安伯淵出來,睜開眼看見是言言進去。
安伯淵的手臂受傷了,從每日換下的布料來看,傷得不輕。蘭採荷只告訴毓容這些,其他的什麼也沒說。毓容警覺地問:“誰在照顧他?”
蘭採荷說:“僕人們。”
翌日,天還是黛青色,東方微微泛著一點白光。蘭採荷在寢房門口打著盹,忽聽門僕報長公主駕到。
蘭採荷以為自己做夢,半睜著眼睛看見毓容戴著白紗幃帽站在臺階下方知長公主是真來了,慌地立起來欠身說道:“長公主,駙馬還未……”
“我知道,我就在這等他。”毓容掀開垂紗說道。毓容就踱著步子在門外等,等到朝霞佈滿天際,等到紅日噴薄而出,她想起和安伯淵在校場上賽馬那天,朝霞也像這樣好看。
言言開啟房門,和毓容打了個照面。她的臉上沒有絲毫心虛躲閃的神情。兩人對視片刻,言言從安伯淵的寢房裡走出來,行至毓容面前欠身行禮:“殿下。”
毓容不拿正眼瞧她,徑直往安伯淵房裡走。言言叫蘭採荷去燒水煮茶。
安伯淵散著頭髮,披著寢衣,右臂靠近肩頭處纏著厚厚的白色棉布。他見到毓容並不驚訝,淡淡地招呼了一聲:“殿下。”
毓容摘下幃帽,問道:“你的手臂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為什麼不派人告訴我?難道我不是你的妻子嗎?我不應該在你身邊照顧你嗎?”
言言端著一盆熱水進房伺候安伯淵洗漱。毓容問的話他竟像一句也沒聽到一樣。
蘭採荷進來奉茶,安伯淵吩咐道:“請殿下先去前廳,我梳洗更衣後就去。”
他洗好臉坐在鏡前,仰著臉讓言言給他剃鬍須。
毓容在椅子上坐下:“我就在這,哪裡也不去。”
蘭採荷奉茶,毓容沒接,她說:“蘭採荷,你去給駙馬剃鬚。讓她來奉茶。”
言言放下剃刀淨了手,從蘭採荷手中接過茶案雙手欠身奉上。毓容接過茶掀開茶蓋聞了聞又蓋上,將茶往案上一放,問她:“這茶泡了幾道?”
言言說:“兩道。”
毓容說:“我不喝兩道茶。”蘭採荷邊給安伯淵剃著鬍鬚邊說:“這茶跟長公主平時喝的茶葉不一樣,這是雪山翠晶,第二泡茶香最濃,再泡味道就淡了。”
“我不愛喝濃茶,撤下去多泡幾道。”
言言應了聲是,將茶撤下去又泡了兩道端上來。毓容抿了一口說茶太燙,讓她重新泡,言言重